吳越王道“天風環佩琴乃天下名器,琴曲共分為七疊,修習到極高處,可引來鸞鳳和鳴,威力亦是強絕天下。琴言姑娘領華音閣新月妃之職,自幼得嫡傳,本王尚且不敢小視,何況你?”
歐天健看了看琴言,冷笑道“華音閣的武功自然是高明的,卻不知道琴姑娘花信之年,又能學到幾分?”
琴言依舊笑道“既然歐護法這樣講,琴言若不奉陪,怕是折不起華音閣的麵子,失禮了。”
語未完,纖指倏然在琴弦上一劃,歐天健猛覺數道淩厲的勁風襲至,有了吉娜前車之鑒,他倒也不敢大意,當下玄功暗運,呼的一掌,當胸向琴言擊去。
歐天健的武功純走陰柔一路,這一掌擊出,滿室寒氣陡升,吉娜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卻見琴言衣袂飄飄,隨著歐天健的掌風催送,飄在空中,渾然不似血肉之軀。兩隻纖手按住琴弦,一陣“丁丁冬冬”的柔音響起,就仿佛春花乍開,雛鳥共鳴,野芳新發,弱柳含苔,使人不禁有出遊之興。
吉娜舒了口氣,就聽吳越王曼聲吟道“春分驚蟄絮滿天,雲開日暖響絲弦。這一曲《春曉吟》,可稱絕妙。”
琴言向他回眸一笑,琴音忽轉清疏寬放,伶俐奔暢,峨峨忽有高山之意,湯湯而又作流水之思。吳越王笑道“好,你將我當成了樵夫了。”
琴言雪腮之上梨靨淺綻,意似酬答,歐天健隻覺襲來的暗勁更加無聲無息,忽強忽弱,纏綿柔軟,一如琴言臉上的微笑,不得不將輕敵之心收起,當下拳勢一展,三拳疊出,分襲琴言左右中路。
隻聽琴音忽然加大,莽然有千裡平闊,浩渺森然之象。歐天健頓覺拳勁如石沉大海,暗呼不妙之際,一道大到不可思議的勁力淩空壓下,他聚起全身勁力,要硬接這一來去無蹤的招數。那勁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歐天健正收勢不及,又一股悄無聲息的力道自身後湧出,他此時哪裡還有變通的餘地?一口鮮血飆出,向前直跌出去。
琴言輕輕一笑,曲子又變得輕鬆柔和,宛如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正在花園嬉戲。
就聽吳越王歎道“姑娘武功變化多端,這琴藝也妙到不可思議。由漁樵問答而到滄海龍吟,陽關三疊追殺歐天健,卻由宮調變為商調,一闋妙曲就將他打得口吐鮮血,實在不由人不歎服。”
琴言正打得歐天健毫無還手之力,聞言微微一笑,道“你主子隻顧賣弄自己的才華,都不管你的死活了,我也就懶得理你,罷手吧!”
歐天健知道不妙,顧不得再行招架,腳一點地,全速向上躍起。就聽萬千琴聲歸為一音,清越如笛,嘹響振耳,倏忽而來,就如一隻無形的利箭一般,要將歐天健釘在空中!
歐天健隻覺避無可避,恐懼之下,一聲驚呼還未發出,眼前人影閃動,一隻手淩空將這道箭勁夾住,卻正是吳越王。
就見他袍袖展動,將歐天健的身形帶住,目中神光暴出“姑娘好功夫,本王來領教一招!”微一側身,一記劈空掌隔了兩丈餘遠劈至!
琴言就覺一道熾熱的勁力從琴上升起,全身如受電擊,知道不能抵擋,危急之中,將那柄天風環佩脫手飛起,飄然向後而退。
吳越王並不追趕,手一招,天風環佩淩空向他飛至,被他真氣激得清響不絕,讚歎道“果然是好琴。”
琴言飄飄從空中躍下,笑道“王爺的功夫,就是不顯,琴言也知道絕不是對手。可是這一仗,是誰贏了呢?”
吳越王淡淡道“自然是你贏了。你覺得本王的武功跟你們閣主比較起來,誰更勝一籌?”
琴言微微一笑道“嗯,王爺問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這幾年來,我們閣主可從來沒出過手,不像王爺這樣好動。”
吳越王歎道“世俗之事眾多,這也是身不由己。琴還你,吉娜你也可以帶走。草莽之地,龍蛇混雜,你不如到本王府中,想要什麼樣的前程,本王必不二言。”
琴言接過瑤琴,搖了搖頭,道“王爺的話我自然很相信,但我一個女子,要前程做什麼?我還是老老實實地聽閣主的話,將吉娜帶回去就可以了。”
吳越王歎道“本王知道姑娘這樣的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求得的。卓王孫好福氣,有你這樣的幫手。這一點本王是甘拜下風了。”
琴言笑了一下,並不作答。
吳越王昂天一笑,道“我們既然輸了,就輸得光明磊落一點。歐天健,你輸在琴言姑娘手中,不算你的罪過。去收拾一下,我們趕緊走了,免得叫彆人說本王食言而肥,不是英雄的手段。”
歐天健答應一聲,吳越王飄然而出,已經漸漸去得遠了。
琴言看著他的背影,輕輕道“你讓我到你的府上,給我個滿意的前程,你可知我所要的並不是什麼勞什子前程呢。”言語之中,神色頗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