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她能與南門贏合得來,南門贏身上的煞氣,與她身上的幾乎不相上下,一般人很難接近,但是她卻敢指派南門贏做一些他能做得到,而她卻做不到的事,雖然南門贏也樂意給她跑腿……
南門贏身上的煞氣,是師傅從打小就磨練,到外曆練,甚至做了無數次無比艱難的任務,才逐漸顯露出來的。
顏玉十幾年的經曆不似南門贏的那樣複雜,甚至可以說,她隻是閨閣小姐,就算不同於彆的閨閣裡一本正經的小姐,手頭上也隻有一點三腳貓的功夫,煞氣這種令人膽顫的無形的東西,與她根本無關。
連最初發現她身上存有煞氣的南門贏,都大感驚訝、困惑、不解,而這驚訝、困惑、不解,他同時也沒能避得開。
換句話說,是她身上的煞氣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記得第一回看到她,在太師府花園的種白蓮的池子邊,那時候她麵上就隱隱顯露煞氣了。
因為好奇,所以關注了起來。
卻沒想到,那日她麵色顯現出來的煞氣,隻是骨子裡煞氣的冰山一角,根本不值得一提。
顏玉被宋洛清盯得頭皮發麻,不過那也是一觸即逝,瞬間就丟掉了那種感覺。
抬眸看了宋洛清一眼,垂下眸子。
宋洛清方才給她輸送了內力,眼下她全身暖和異常,肚子裡因蔣易的麥餅的及時填充,也沒了饑餓之感。
見宋洛清久久抿唇不與語,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宋洛清見顏玉這番模樣,心底的怒氣更甚,一把抓住顏玉的胳膊,語氣並不冰冷,卻帶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你竟然吃了蔣易給你的東西?”
顏玉點頭,看向宋洛清的眼裡閃過了一絲不解。
“若是有毒呢?”
顏玉一怔,隨即笑道“沒毒,是他備給自個吃的麥餅。”雖然這般解釋有點牽強,但是她吃的麥餅的確是沒毒的,不知宋洛清為何要在這點上糾結。
感覺胳膊上的力道加重,她才恍然大悟的頓了一頓,直直的看著他“你是擔心我麼?”
宋洛清不語。
顏玉見他彆扭,笑望著他,倏地,他麵色有一絲不易發覺的猩紅,月光下印的不是很清晰,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不由得對著他瞪大了眼睛。
他忙撇過臉去。
她在心底笑出聲來,繞著他的身子走了一圈,覺得有趣,又繞著他走了好幾圈,卻在也沒有抬眸看他。
好像方才瞪大眼盯著他看,是純粹在捉弄他一般。
不過經她這麼繞著走幾圈,他心底的淤著的怒氣說消失也就消失了。她還是個孩子,不管她身上的煞氣如何重,也不管她身上的煞氣從何而來,她都是一個十三歲未滿的小女孩。
隻是……
眼下他想說的話,真的可以說麼?
心底有些猶豫……
顏玉抬眸看他,歪著頭道“有什麼話,說,我聽著呢。”
他心頭微微一震,他的表現的那般明顯麼?
情緒略略歸為平靜,想了想,還是開了口,聲音低沉道“明兒個一早,我將遠赴西北雷區。”
她踩上了他的被月光拉長長的影子,聽他一字一字把話兒說開,抬起的腳步頓了頓,視線放遠,看到了地麵上他們交疊的在一起的身影,錯開腳步,抬頭迎上他異常明亮的眼神“願你凱旋歸來。”
她聲音軟軟的,令他心底積著的緊張和沉重緩緩泛開,閉了閉眼,眼底的光亮消失了一大半“蔣易妻子我會找個由頭放到你手上,蔣易此人最重妻子,我相信你會合理利用的,隻是這百裡府,水太深……你一個人可以麼?”
顏玉略略點頭,獨當一麵如何不可?!
待他周身的氣息緩緩開始平靜,含笑問他“你何時歸來?”
“三年。”他涼涼的聲音帶著暖意出口,“你……”等我麼?
她就這麼仰著頭看著他,等他把後麵的話說完,最終還是沒等到——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靜靜不語。
半闔著雙眸,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戰場上刀光劍影、世事無常,更知道他不是不想承諾,不是不敢承諾,而是他們之間的情感,還沒發展到那個可以經得住一份承諾的點上。
所以,他話說了一半。
所以,她即使知道他想說什麼,卻還是裝作不知。
隻能暗自感歎一句世事無常……
他們都怕,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