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許遺珠!
黎滿滿不知道自己還說了點什麼,隻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就轉身進了門,連一個目送都不肯施舍。樓下的前台小姐都用一樣的目光看著她,她戴起墨鏡假裝比誰都瀟灑,跟來的時候一樣,走得很驕傲。
她在京城有一套房子,淩先生很喜歡她,在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送了這份禮物給她。黎滿滿沒有想過,這份本來讓自己風光無限的禮物,會成為自己躲避流言蜚語的巢穴。
現在外麵鋪天蓋地都是昨晚的醜聞,她根本不敢上街。小三門、撞衫門,再加上在電影節落選門,謔,還真的一鍋精彩的大雜燴。黎滿滿向來膽子大,可是這次竟然不敢麵對自己的醜聞,送報紙的把報紙塞在門縫裡,都被她積壓起來,連看都不敢看。
誰能想到原本蒸蒸日上形象良好的黎滿滿,竟然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其實到底是自己作的。匆匆停好車往樓上走,期間還碰見了一個保安。甚至連保安都用那種目光看著自己,好像在說,淩先生一世清明,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堪的侄女。
像逃一樣按了樓層,還好電梯裡麵隻有她一個。房裡的窗簾遮得很厚,一片黑暗。進了房間,黎滿滿也不開燈,像是所有力氣都被抽乾一樣,背靠在門板上緩緩坐在地上。隨手拿下臉上的墨鏡一扔,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麼,發出一記沉悶的聲響。
燈光忽然亮起,刺眼非常,黎滿滿皺眉伸手擋光,眯著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大摞報紙不輕不重地扔到自己麵前,迎接她的是一個男人近乎挑釁的聲音“黎滿滿,你真是出息了。”
她低頭看報紙上被印刷得失真陌生的自己,抬起頭看向那個男人。“不用你管。”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穿著一身暗灰色的西裝,眉目沉著,組合在一起很英氣,眼中卻是陰鬱的。他的目光像是暗夜裡能夠熠熠生輝的黑曜石,隻消一個眼神看過去,黎滿滿就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更彆說像剛才那樣硬氣了。
黎滿滿是吃過他的苦頭的,竭力遏製住自己想要發抖的感覺,站起來都到他麵前。明明沙發近在咫尺,她卻連坐都不敢坐。這個男人有多心狠手辣,她知道。黎滿滿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麵前這個男人。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聲音裡的顫抖“表哥……”
麵前這個男人就是淩先生唯一的兒子淩然,她當然知道,淩然一向是看不慣自己的。這一次他會來這裡,肯定是因為姑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逼著他來的。
“黎滿滿,你可真是好樣的。”淩然的聲音越是平靜,就證明他越是生氣。
她非常害怕,“表哥,我不是……”
淩然一個眼神就讓她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出來,食指敲了敲桌麵,他說“坐吧。”
“表哥我站著就好了。”
“叫你坐就坐。”
他這句話都說了,黎滿滿隻好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這次的事情鬨得有點過了,老爺子很生氣。”他這話說得不急不緩,左手搭在沙發上,右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一雙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緊盯著黎滿滿,很有審視的意味。“要不是母親央我,我是不預備來的。誰對你好,你自己心裡要有一杆秤。”
黎滿滿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收回手,桌子是不敲了,隻是這樣子的平靜,反而帶來更重的威壓。“說說吧,這次怎麼會鬨成這樣。”他這個小表妹雖然從小就很驕縱刁鑽,但是做事一樣很有分寸,這樣的事情,很不像是她會做出來的。
其實淩然跟自己從小就是不大對盤的,她本以為他這次來就是興師問罪,隻是他這一聲怎麼會,卻忽然讓她覺得十分委屈,委屈得幾乎哭出來。
“因為顧顏殊。”
“好極了,”淩然唇角有一抹諷刺的笑意,“黎滿滿竟然因為一個男人墮落到這個地步,真是給咱們長臉。”
黎滿滿猛然抬起頭,淚光盈盈地看著他,目光倔強而不服輸。“表哥你應該明白的,有種東西叫做得不到。可是我既然得不到,偏偏就越想得到!是,沒錯。我是把自己弄成了一個狼狽的樣子,但是那又怎麼樣?為了能夠在他身邊,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哪怕她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也總好過淩然算計了一輩子,最後什麼都沒有抓住。午夜夢回的時候那個叫宋汐的女人,甚至不願意來看一看他。悲哀是什麼?悲哀不是為一個人變得狼狽可笑,而是空洞得連一點奢望都沒有,甚至連一個淺笑都抓不住。
黎滿滿很明顯戳到了淩然的痛腳,他麵部表情稍稍有點僵硬。“黎滿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
就像他,他多愛宋汐啊,可是那麼多冤孽作祟。現在那個女人就躺在鳳凰山陰冷的墳墓裡麵,他卻連一句我愛你都再也沒辦法說給她聽。
當初他也跟黎滿滿一樣的想法,喜歡就要得到,最後活活逼死了自己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