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英坐在竹椅上抽噎，淚眼朦朧偷偷打量走過來的林玉珠。
月光打在滿臉不耐的臉上，不得不承認，她長得確實好看，比村裡大多數女人都好看。
但是她現在不僅覺得她長得好看，還覺得她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至少，她今天沒動手打她。
林玉珠抱臂懶懶地斜靠在牆上，衝她揚揚下巴，“來，你跟我說說，你喜歡周知青什麼。”
劉小英傻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羞澀地垂下頭，吸吸鼻子。
“他長得好看、有學問、有見識、愛乾淨、說話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他比村裡的漢子溫柔一百倍”
林玉珠敷衍地嗬嗬一聲，“還一百倍呢村裡的漢子怎麼了，會找你要糧食要票他們說話大聲，那是因為他們憑自己力氣掙口糧，光榮坦蕩”
她伸腳踢踢劉小英，“話又說回來，你把周知青吹上天，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那你有什麼優點人家又憑什麼看上你”
劉小英被問得愣住了，“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什麼下文。
論長相，周知青看她的眼神除了在接東西的時候有笑意，其他時候多數都是有些不耐煩的。
好幾次很認真地跟她說要注意影響。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但是她就是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所以她願意拿更多的東西來博他一笑。
論學問，她隻讀了初小，不喜歡讀書，連四年級五年級都沒上過。
論見識，她沒去過大城市，沒見過他畫的大洋房、電軌車、火車、動物園，等等等等
論講衛生，她已經儘力在下工之後把自己收拾乾淨，上工乾活弄得很臟那是沒有辦法的。
但是他每次都不讓她靠近，說她頭上有虱子。
很多人都有的啊，又不止她一個人長虱子
她每天都用篦子梳頭，已經很努力在捉虱子了。
“我跟他說話也很溫柔算嗎”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拿得出手的歇著吧。”林玉珠大白眼翻了了天，“你嚷嚷的時候半個生產隊都能聽見好嗎”
“那那”劉小英急得抬起頭望著林玉珠又嗚嗚地哭了，“那我沒有了啊，我什麼都沒有嗚嗚嗚”
“那你還哭個屁”林玉珠冷著臉把她拎起來往曬壩推。
“趕緊滾回去培養優點不夠苗條就多砍柴多乾活學問不夠就多看書多查字典不講衛生最可怕，給我去買包六六粉把頭上的虱子藥了，剪短發滾蛋再不走打死你”
麵對耐心耗儘隨時準備揍人的林玉珠，劉小英吸吸鼻涕，怯怯地說“真、真的有用嗎那我有了優點，周知青就願意對我好嗎”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踹死你這廢物”林玉珠沒好氣地一腳踹上她的屁股。
“你活這一輩子就為了做周知青的一條狗嗎你先有優點再考慮彆的行嗎，這叫做本錢滾我要進去睡覺了”
劉小英望著哐當一聲合上的大門，抬袖擦了一把鼻涕，心中突然好像有了讓她振奮起來的東西。
她也要像林玉珠這樣理直氣壯指著彆人鼻子罵人是個廢物
林玉珠連初小都沒讀過呢
現在多有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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