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楊子雲”這三個字說得抑揚頓挫。
“證據是什麼?”
吳元禮朝徐衝湊過腦袋,壓低了聲音,“徐大人,您知道這楊子雲在案發當天去了哪裡?他又是為何要到那裡去嗎?”
說完,見徐衝皺眉盯著自己,他便不敢再賣關子,自問自答道,“他到藥房抓藥去了。”
“身為楊家少爺,還用得著自己親自到藥房抓藥嗎?”徐衝問了一句。
吳元禮“嘿嘿”一笑,手朝院外一送,示意徐衝跟自己出來。兩人遠離了那些竊竊私語的仆眾後,他才笑吟吟衝徐衝道,“因為這楊子雲得的病是隱疾,斷不能對其他人言明的。”他眼珠子四下一轉,用手遮住嘴角,“楊子雲得的是不舉之症。”
“接著往下講。”
“據那藥房的夥計說,楊子雲在案發當日像懷著心事,抓藥的時候還自歎自哀,說什麼得了這個病,連新婚的娘子都瞧不起自己,實在是窩囊。後來,他連藥包也沒拿就急匆匆走了,像是要趕著去做什麼事情似的。我問了那夥計楊子雲離開的時辰,又計算了從藥房到楊府的時間,發現楊子雲說了謊,他應該是在崔如意死前就趕回了家,然後趁人不備,用桌上的硯台砸死了自己的夫人,又匆匆離開再折返回來,裝作自己剛從外麵趕回來的樣子。”
說完這番推論,吳元禮抒出一口氣,自鳴得意地一笑,“徐大人,您常常叮囑下官遇事不能隻看表麵,要善於發覺案件中的蛛絲馬跡,下官牢記您的囑咐,從旁支入手,果然發現了這案子中隱藏的玄機。”
徐衝看著吳元禮因為興奮而微微有些發紅的麵孔,強壓下心頭那句話,隻低聲道,“不如先問過了楊子雲,再下定論吧。”
果然如徐衝所料,楊子雲對懷疑自己是殺人凶手這件事的反應極其強烈,這一激動,引出了他一連串劇烈的咳嗽,他捂著胸口,咳得是涕淚交零,久久都無法平複下來,徐衝簡直懷疑他要咳斷掉一根肋骨才能罷休。
“兩位大人,”他喘著粗氣,扶著床麵坐直了身子,“你們既然都去了藥房了,那我也索性不隱瞞了我楊子雲是在幾年前得了不舉之症,一直在喝藥可是,可是這也不代表我要殺人啊,實不相瞞,這不舉之症還是其次,我這肺癆才是才是我身上真正的頑疾,我沒多少日子可活了,所以爹才一門親事接著一門親事的安排,想讓我想讓我死前給楊家留下香火你們說,我這個將死之人,有什麼理由再去殺人呢?”
好容易說完一席話,仿佛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楊子雲又一次伏在床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徐衝簡直害怕他死在自己麵前。
“那那你那天離開藥房後去了哪裡?我問過藥房的夥計了,他說你急匆匆走了,連藥都沒拿”吳元禮也被楊子雲這副模樣嚇到了,但還是梗著脖子問了一句。
楊子雲慘然一笑,“我去了柳姐她娘的墓地,我告訴她,她不用等太多日子了,因為我很快就會來陪她,”說到這裡,他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大人,我還在那裡遇上了幾個衙役,還同他們閒聊了幾句,您不信小人,總不會信不過自己的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