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很想揪住她那根長辮子,把她扔到田埂下麵去,可是尚未來得及動手,眼前定格的畫麵卻又一次“活”了起來:大海前麵的人群和棺材都不見了,隻剩下光禿禿黑色的一片海灘,海裡的浪卻騰地更高了,高得像一座座小山坡似的,一層連著一層,朝岸邊直撲過來,掀起的海風將田埂上站著的兩人吹得幾乎站立不穩,隻能互相扶持著,才能勉強不被吹倒。
“快看後麵。”
穆小午指著大海叫了一聲,桑順著她指的方向朝前望去,這才發現這層層海浪後麵,有一堵十餘丈高的巨浪,頂端淩空開放一簇簇浪花,被月光鍍成銀白色。
浪尖上,托著一口巨大的黑色的棺木,比一般的棺材大了幾圈,棺身外麵,縈繞著一層詭異的淡紅色的血光。
“是她。”穆小午又喊了一聲,可聲音剛一出口,她和桑就踉蹌著朝大海跑去,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推著,不能自已,刹不住步子。
“抓緊我。”桑吼了一聲,穆小午哪敢不聽她的,忙扯出它,兩人就這樣被身後那隻看不見的手推到了海邊。
浪花打在臉上,很疼,像刀割似的,可是兩人卻無心再管這些,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口離海邊越來越近的棺材上,它在海中漂泊了那麼久,現在,終於回家了。
巨浪托著它,像在舉行一場莊嚴而神聖的祭禮,月光從高處落下,愈發為這幕離奇的場景增添了幾分陰森。
穆小午不由地朝後退出一步,卻被桑拉住了。
“怕了?現在怕可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它的語氣雖然帶著調侃,但穆小午能聽出來,它的聲音繃得很緊,像一根一扯就斷的弦,它很緊張,和自己一樣,看來今日,他們是要打一場硬仗了。
海浪慢慢低伏下來,將棺材托到沙灘上,他們和它離得很近,近得幾乎能嗅到棺材中那股濕涼的氣息,能聽得到裡麵“沙沙”的聲響。
是什麼?
穆小午不敢動,隻能緊緊抓住桑,有它在,她感覺好一些,但是當棺材蓋子緩緩打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朝後躲了一下,讓桑擋在自己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