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場綿綿春雨的到來,凶喪終於結束了。
那位終其一生都被母親控製著的皇帝,變成了紫禁城東側太廟中的一塊神牌,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改變。龍椅上重新坐上了一位年歲更小更容易掌控的小皇帝,而後麵的簾幕下,依然坐著那個一身華服的王朝掌權者。
這天天剛蒙蒙亮,趙子邁就獨自一人出了府,駕馬朝位於京城南郊山頂的仁壽寺而去。
相傳隋文帝未稱帝時,一位印度高僧曾送他一袋舍利,他登上帝位後,在仁壽年間將舍利送中原三十州建一塔秘藏,仁壽二年佛舍利入塔,此地便被命名為仁壽寺,成為了遠近聞名的佛家聖地,香火綿延了數千年。
可是今天,這座千年古刹裡卻人煙稀少,香火寥寥,即便是十五這樣的大日子。
人們不是沒有出城,也不是沒有上山,隻不過他們的腳步都停在了半山腰一座名為綺雲軒的小庭院前麵,而沒有像以往一樣沿著山路再走上三裡地,來到仁壽寺高聳的舍利塔。
其實天還沒亮的時候,綺雲軒外麵就已經陸續有人來了,可是現在太陽已經升到舍利塔的斜上方,人也越聚越多,院子的木門還是緊閉著。
“都這個時辰了,大師還沒起呢?”柳大姐一邊磕著瓜子兒,一邊踮著腳朝門縫裡瞅。她生的胖,所以即便天氣乍暖還寒,被太陽照了半晌,也渾身冒汗,哪哪兒都不舒服。
“等著吧,聽彆人說,他們昨天等到了半下午呢,不過誰讓大師靈驗呢,等也不算白等。”旁邊不知是誰回了一句。
柳大姐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她把瓜子殼吐到地上,憑借著龐大的體型“吭哧吭哧”擠到人群最前麵,將臉湊到門縫前,衝裡麵叫道,“大師,我給您帶了些天橋的炸糕,過會子炸糕涼透了,就不好吃了。”
她話音一落,身後就響起一片“噓”聲:
“大師一看就是得道高人,給他送什麼豬油炸糕,也不怕汙了人家的房子。”
“大姐,您要沒耐心,乾脆就彆來,心不誠啊來了也沒用。”
......
柳大姐被人說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剛要轉身反駁,麵前的木門卻緩緩打開了,一個有些粗啞的聲音從裡麵傳出。
“進來。”
陽光從那人的頭頂上落下,將他的臉龐籠罩在一片白色的光暈中,柳大姐隻能隱約看得出他臉蛋圓圓的,上麵還嵌著兩個小巧酒窩,看模樣年齡應該超不過十八。
柳大姐指著自己寬闊的胸膛,神色木訥道,“您......讓我進去?”
“你不是說糕涼了就不好吃了嗎。”那聲音聽起來頗有些不耐煩,柳大姐還沒反應過來,袖子已被一隻白皙的手抓住,輕輕一拉將她扯進院內,門,又在她身後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