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立馬有兩個衙役上前,接過洪德芳的那一袋大米,開始用兩人抬秤,秤量起來。
“洪德芳,白米六十斤!”
“老爺,不大對吧,這一袋正好是五鬥米,七十五斤啊。”聽到胥吏報出來的重量與自己秤量的不一致,這個叫做洪德芳的佃戶顯然是慌了,他連忙上前,道。“這一兩一錢都不能少的。”
因為這已經是他家裡能夠拿出來的所有餘糧了。
“怎麼?信不過這官秤?”那胥吏給洪德芳這樣一鬨,眉頭一皺,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是不是嫌這官秤上,沒刻著個官字啊。”
胥吏伸手指了指,一旁斛上大大的官字,嘲諷道:“認得這上麵是什麼字嗎?”
“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這秤是官秤,這斛是官斛。”胥吏拉高了音量,接著開口道。“這官字大如天啊,如果有誰不認識這官字,到時候可彆怨這官字不認識你!”
說完這胥吏瞪了洪德芳一眼,一揮手,大聲道:“過斛!”
一旁的衙役聞言當即把手中這袋倒入早已準備好的官斛中。
珍珠般的白米如沙般傾瀉而下,很快便是將官斛裝滿大半,胥吏拿出一根鐵尺在官斛裡抹了抹,立即將堆成小山堆的白米抹平。
“看見了吧,這是五鬥官斛,如果真有五鬥米,為什麼斛口上沒見白呀,啊?!”
胥吏冷漠看著洪德芳,冷聲道:“淋尖!”
身後衙役,聽到命令立馬用腳去踢斛。
淋尖踢斛,指舊時稅吏收稅時,為多征米穀,故意用腳踢斛,使斛麵堆尖灑落,灑出來的糧食不允許老百姓收回,算是損耗,百姓再把斛中餘下的糧食拿去稱重,無形中多交糧食,這些成為明朝官員的一筆半公開收入。
要知道,這一踹是很有講究的,胥吏們為了這一踹苦練了很久,具體方式是有可能是先在自己家附近找棵樹,從踹樹開始,以樹乾不動,落葉紛紛為最高境界。
當然也有某些人選擇踹門練習,一定要做到一腳踹開,如超過兩腳為不合格,需要繼續修煉。
踹下來的,可都是自己的。
不練習不行,就像衙門差役打板子,門道在門裡麵。
不遠處朱元璋看到這一幕,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問了身旁一個同樣等著上交秋糧的百姓,開口問道:“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噓,這位官人你小聲些。”那老漢見朱元璋三人衣著打扮不像是農民,聽口音不是本地人,於是開口解釋道。“所有人都知道收稅三大坑,秤大、斛大、腳大。今年尤其過分,可過分又能怎麼樣,隻能默默忍著。不然眼前這個後生就是下場。”
“如果一開始他不質疑官秤的話,七十五斤大米還能剩六十斤,如今給他這樣一鬨,怕是這六十斤也保不住嘍。”
果然這大爺話音剛落。
隻聽那胥吏高聲唱喝道:“洪德芳有米五十五斤,記!”
洪德芳當即跪了下來,哭求道:“老爺,這直接少了二十斤啊。”
“老爺,咱們做事要憑良心啊,我洪家的米缸可是全倒空了。”
“怎麼,覺得我坑你了?”
胥吏雙手抱拳,朝著北邊拜了拜,開口道:“我們是按製征收秋糧,這是皇上定下的規製,說我坑了你沒關係,莫非是皇上坑了你不成?!”
“老爺啊!”洪德芳跪在地上,隻是一個勁哭喊。
遠處朱元璋看到這一幕,氣得肺都要炸了。
其實如果是往年,洪德芳這75斤大米,這些胥吏最多扣下10斤。可今年,上頭下了死命令,必須要讓賦稅成績單漂亮,因此他們一開口便是直接克扣15斤。
就這15斤,還不能和以往一樣流進自己的腰包,而是必須當成是賦稅上交。
因此這些胥吏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來,估計他們自己心中也有氣呢。
在他們看來,這些多收的白米,都是直接給朝廷的,可不就是皇上坑了他們這些百姓嗎。
胥吏們本就煩躁,被洪德芳這麼一鬨,直接讓一旁的衙役們把他給拖了下去。
要知道這還是第一個,要是人人都和他這樣鬨,這秋糧還收不收了?
“父親,我們現在還不宜暴露身份。”朱標怕朱元璋氣上頭,低聲開口道。
朱元璋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這才來廣東第一站,要是就這麼直接暴露,這次微服私訪不是白搞了嗎。
因此即便此刻朱元璋再生氣,也沒有上前教訓這些打著自己旗號造孽的家夥,而是讓一旁的毛驤記下在場這些胥吏的名字與樣子。
到了韶州府城,朱元璋他們也沒閒著。
立即就開始體察民情,他們很快發現,韶州府城的物價遠高於他之前所到的地方,甚至比江南地區都要高的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幾人敏銳察覺到,這裡頭肯定有大文章。
朱元璋正準備讓下邊人去好好調查時,就有幾個胥吏開始當街收起了賦稅。
“官爺,前些日子不是剛交過稅嗎?”一個賣雞蛋的小販開口道。
胥吏道:“這稅呢,是增收了點,但這是為了給皇帝陛下修行宮,為了孝敬陛下的,懂嗎?”
“這肯交稅的是忠良之民,不肯交的就是忤逆之民!”
聽胥吏這麼一說,那賣雞蛋的小販,哪裡還敢頂嘴,顯然之前吃過苦頭。
隻能是從菜籃子裡挑出十幾個賣相好的雞蛋,小心用布包好,給眼前的差吏送了過去。
朱元璋臉色陰沉,帶著朱標、朱棣二人進了一間藥鋪。
一番詢問後,不僅是市場上的蔬菜、米麵這些吃食,就連藥材也貴的離譜。
單甘草一兩就比江南地區貴了兩文錢。
要知道按照以往,全國物價最貴的地方就是在江南諸道,因為江南地區富裕。
藥鋪老板趕忙解釋道:“幾位爺,我也是沒有辦法,往年的稅是三十稅一,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改成了三十稅三啊。”
“今年為什麼要突然增加賦稅?”
“那這個你得問我們的知府大人了,以往稅的種類多也就罷了,起碼還能活下去,今年突然提高這麼多,這生意根本沒法子做。”藥鋪老板苦著一張臉道。
接著他開始和朱元璋科普起,地方上的各種離譜稅種。
什麼行貨稅、居貨稅、肉食稅、占道稅,無話八門,亂收一起。
這些稅不交還不行,不交就要蹲班房。
“增收新的稅種不是要有通令嗎?”朱元璋開口問道。
藥鋪老板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那眼神意思有幾重意思,第一重就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懂律法的爺,看來身份不低,第二重就是爺你雖然身份高,可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透,還是太年輕了。
“通令不是上頭一紙文書的事情,我聽說今年整個廣東省都是這麼搞的。”藥鋪老板開口道。
好!好!好!
剛到廣東省境內,遇到的三件事,一件比一件讓朱元璋感到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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