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與權力,一旦品嘗過後,就很難再舍棄。
元末張士誠、陳友諒這些梟雄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明朝成立後,之後每一任皇帝在位,這些江南士紳都想要通過文官們空吃朝廷,甚至是控製皇帝!
明朝後期的紅丸案、梃擊案等等事件中,都有江南士紳的身影。
南北榜案後第二年,老朱就死了。
老年的朱元璋或許會有所顧慮,南北榜案朱元璋雖然殺了二十幾個官員,和跟著鬨事的南方舉子,可像劉三吾等名望較高的人都隻是流放,他的好孫子建文帝登基就召回。
這種懲處力度,按老朱過往的履曆,充其量隻能算是給了南方地主階級一個警告而已。
現在剛剛年過五十的朱元璋,則完全不同。
此時的老朱仍舊處於年富力強的時候。
以他如今的手段,有的是法子將這些江南財閥們揉扁、搓圓,而且他敢保證,這些家夥到時候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
京城。
宋府,會客廳。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無數瓷器碎片亂飛。
花廳中,一群士紳們低著腦袋,不敢言語。
“看你們乾的好事!”宋濂低聲怒喝道。
他憤怒地瞪著大廳上的幾個江南豪紳。
由於過於激動,引得身上舊疾複發,整個身子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方孝孺見狀連忙上前,伸手輕輕拍打著自己恩師的後背,關心道:“老師,大夫說過,您平日裡不能再動怒了,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您的身子要緊!”
“咳!咳!咳!”
宋濂重重咳嗽了幾聲後,好不容易這才平複下來,伸手指著那些江南豪紳,罵道:“你看看他們做的那些事,我能不動怒嗎?”
“陽奉陰違,不賣糧救災也就罷了。你們這群蠢貨竟然還敢試圖,挑動裹挾災民,去威脅陛下!”
“老夫想知道你們脖子上究竟長了幾顆腦袋啊!”
身為浙東四夫子,宋濂畢竟也是跟著老朱打天下,一路走過來的。
對於自己的這位上位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是我們錯了,宋夫子。”
“可如今大錯,已經鑄成,您幫忙想想辦法,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一位江南豪紳苦笑著說道:“老趙、老餘他們,被抄得傾家蕩產不說。全家男女老少,如今都下了詔獄,如今生死不知,我們都很是關心。”
“是啊是啊,我們來京城找宋夫子您,正是要讓你想想辦法,救救老趙他們幾個,家產沒了也就算了,最起碼,給人留條性命吧。”另外一名豪紳接著開口說道。
對於這些豪紳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宋濂一清二楚。
他們嘴上說著的是讓他去救那些被抄家下獄的江南豪紳,實際上不過是擔心那些人把他們也給攀咬出來罷了。
自從一些豪紳被帶走後,剩下的那些江南士紳們便開始寢食難安。
甚至做夢都夢到,那些身穿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的錦衣衛來抓他們,然後在半夜驚醒,滿身都是冷汗。
宋濂氣他們做了蠢事。
更氣這些人在做這種事前,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知會他。
要知道,自從劉伯溫走後,他就是浙東集團名義上的首腦。
而且眼下,來宋府的人,也隻是這些在野的江南財閥,那些官員們則是一個都沒有來!
自從那次與楊憲的交鋒大敗後,宋濂在浙東一派,在江南士紳圈子裡的聲望便已經有所下降。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又臥病在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上朝了,進一步減弱了他對江南士紳以及官員們的影響力。
他的愛徒,方孝孺在國公府前的那場大敗,連帶著影響到了宋濂。
要知道很多儒生,將他們今時今日的境地,怪在了方孝孺身上,順帶著,自然也會牽扯他這個老師。
很顯然,此時的宋濂已經是被那些文官排斥出圈子外了,讓他們拋棄了。
可現在真出事了,那些家夥又縮卵了,讓這些江南士紳過來找宋濂,不就是知道這件事難辦,會惹得天子盛怒嗎。
這是打算在拋棄宋濂前,榨乾他最後的一絲利用價值。
宋濂臉色晦暗至極。
一旁的方孝孺也看明白了這些事情,經過前次的大敗後,他整個人也跟著發生了一些蛻變。
方孝孺攔在了宋濂身前,怒視著這些江南士紳們。
宋濂抬起他那隻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拍了拍方孝孺的肩膀。
方孝孺回頭,對上了自己老師的雙眼,他頓了頓,然後讓開了身子。
宋濂看著這些江南士紳們,開口說道:“伱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向陛下服軟。”
“如今湖廣兩地正在進行災後重建工作,急需要大量的物資,你們回去之後,拿出半數的家產捐給朝廷吧。”
“半數家產!”有江南豪紳聽到半數兩字時,立馬驚呼出聲來。
這不是要了他們老命嗎。
他身旁另一人,覺悟則是要高上一些,他看著宋濂,認真問道:“宋夫子,如果我們真的捐出半數家產,您能保證我們沒事嗎?”
宋濂冷笑一聲,直接開口道:“不能。”
那名豪紳被宋濂的話直接堵了回去,臉色漲紅,開口道:“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要捐出半數家產。”
宋濂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那人,自己這些年一直和這種家夥做隊友,難怪如今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去湖廣兩地災區,捐出半數家產,起碼還能夠落下一個好名聲。可你要是被錦衣衛直接抄家了,可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你們隻要這樣做了,而且在之前這起事件中又沒有落下直接證據,一般來說,就不會有事。”
“言儘於此,你們做或不做,都與我無關。”
“希直,送客!”
聽到宋濂的話後,方孝孺立馬走到那些江南士紳麵前,冷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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