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永結!
父親去隔壁借水仿佛鑿山取水一樣的漫長,周正的臉色很久都沒有消退。
到周清煜回來,看到窩在門邊角的女兒臉紅似火,摸了摸她額頭,訝異的問,“怎麼了?敵人受刑都沒有你反省這麼快!半分鐘就認識到錯誤了!?”
周正深深的紮著腦袋,像拔了毛的土雞,她滿腦子都是周密那小小的一坨肉肉……偶一抬頭,目光直落父親的褲子拉鏈。
渾身一個哆嗦,她“哇”的一聲哭了,然後跑回了房間再也不肯出來。
周清煜沒有想到白敏熹對孩子對教育是這樣的深入心靈,這一刻才方顯威力,原來這就叫水滴石穿啊!
爸爸和周密一樣都是男的,隻是大人而已,於是,那一瞬間,周正自動腦補的是周清煜褲子裡也有一坨和周密一樣白嫩嫩,肉嘟嘟的,大了一圈兒的——小家夥兒。
太恐怖了,這個世界。
很少有人知道夏娃吃蘋果後那一瞬間體會到的一切,周正做到了。
短短幾秒的窘態,對於她來說,幾乎貫穿了童年時間軸的永恒,隻可惜她的亞當還繼續光著身子,頭戴麵條,在浴室心升暗笑。
周清煜茫然不知所以,心想無論再皮終歸是女孩子,臉皮兒薄而已,過去就好,於是笑了笑,趕忙拎著暖壺去給亞當洗澡去了。
白敏熹回來的時候,周密已經被裹好小薄被兒,頭發濕了卷也更明顯了,微微露著丁點兒細白的小肩膀乖乖站在沙發上聽周清煜說話。她心生溫暖,笑盈盈的走過去,把衣服遞給丈夫問,“周正這孩子呢?”
“哦,這不,我隻說了她一句,丫頭就哭了,自己跑屋裡去了。”
白敏熹走過去推開門,趴在床上的周正的肩膀還在一聳一聳的。她觀察了半分鐘才語氣柔和的說,“周正,彆哭了,該上課去了。”
沒有什麼回應,她又說“知道錯就好,下次不許再這麼皮了,哪有把碗扣人家頭上的?多粗魯?周密是弟弟,你要知道禮讓。”
周正本就難受著,再聽到這話,頭也不回的脫口答道,“我為什麼要讓著他!嗚……嗚……他……也欺負我……媽媽對我不公平!我不是親生的,他是親生的!”
周正撒潑的語調像有把錘子“咚!”的一聲錘在白敏熹的心上,她的臉突然變的犀利,“胡說八道!周密才剛來,怎麼欺負你,周正你怎麼越來越不服管教!這種話也是跟媽媽說的嗎!!還有,以後周密就是你的親生弟弟,你一個字也不能到外麵胡說!包括普家哥倆兒都不行!趕緊起來洗把臉給我上課去!”
床上的小肩膀終於不再動了,白敏熹終於發火了,周正還是最怕的,儘管更委屈了百倍,也不敢再哭。
白敏熹又出去了,客廳裡周清煜笑著低聲說,“行啦,孩子說脾氣話,你彆這麼著急,正是調皮的時候,以後青春期叛逆了,這倆孩子呢!你還不氣死?”
白敏熹搖搖頭,隻開始給周密穿著新衣服,不想再說。
過了一會兒,隔壁的猴子來拍了門,普天超進來後直接衝著周正的房門喊著外號,“周歪歪!上學!走不!?”
沒有人應聲,普天超又喊,“要遲到了!我走了!不管你。”
過了很久,知道普天超並沒有真的走,周密磨磨蹭蹭從屋裡出來,頭發已經梳好,隻是還是有些歪。她不敢抬頭,垂著眼走到門口,聽媽媽說,“怎麼不說話啊,周正?”
周正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她搜索了一圈,沒能在記憶力找到類似的畫麵,它就像一副照了很久的照片——爸、媽和周密在客廳那個高靠背的老款的沙發上親密的圍坐,下午的陽光散開了他們一身的鵝黃,玻璃茶幾亮晶晶的反著光,照到周正眼睛裡忽的漾了一圈濕潤潤的。
“……我上學去了”,周正說。
這真是周正過的最悲慘的一天,到了學校,又哭了一下午。隻因為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普天超突然說要尿尿,周正心裡一緊堅決反對。
普天超著急的說,“不行,出來急了,忘了去廁所!我就在去河邊抖兩下就行!保證很快!不信你看著!”
有很多事一輩子都沒有忘記,不是我們無法忘記,是它無論使人喜或悲,使人驕傲或卑微,總會讓你於經意或不經意的反複想起而無從忘記。
抖兩下,周正再次腦補回來……在新河路邊上哭的撕心裂肺,從此,普天超都不敢在周正麵前說尿尿兩個字了。
周密的殺傷力,不僅在於直接作用於周正的,還有硬傷過去後的那一大片魔法值。
當天晚上,因為周密的到來,晚餐實在豐盛,周正沒有能力抵製。人生再淒苦也做不到絕食,她基本上沒有上桌,也不問其它任何事,隻是捧著碗夾了幾筷子菜,跑到房間裡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