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已經哈欠連天,還沒睡,在普家玩過了,忘了寫作業。
惡補了個把小時,作業本往包裡一扔,書包帶子都沒扣,才算模糊著眼連滾帶爬的回到床上,這麼大的動作竟然沒有弄醒旁邊的人。想起吃飯時候,周正心有餘悸,生怕周密半夜迫害她,強忍著困意把自己所有的能畫畫的筆都收起來,又把各種心愛之物藏好才將大被裹好自己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周正被白敏熹叫起來洗漱吃早飯。
心中死敵好像早已起床去了客廳,周正頂著雞窩頭剛從被窩爬出來,就趕緊跑去衣櫃前照鏡子,臉上、肚子上、屁股上……都沒有圖案,這才放心,又懶洋洋的洗臉,刷牙,磨蹭著穿衣服。
直到普天超喊的時候,周正鬼鬼祟祟的瞅了瞅遠處的周密——貌似他還沒告狀,她喝了兩口豆漿,拽去書包就趕忙跑了。
路上還有點一瘸一拐的,普天超內疚的乾脆抱起她一半兒的身子,周正趕緊掙紮。這時,新河路邊都是三三兩兩上學的孩子,幾個調皮的男生一邊跑一邊倒著邊走邊喊,“噢!噢!普天超跟周正相好呦!”
周正的臉“噌”的就紅了,一把推開普天超,衝著遠處嚷嚷,“放……!你才相好!”普天超倒不以為然,笑嘻嘻的沒臉沒皮。
好容易進了班級,可算跟普天超分開了。
教室裡的桌椅板凳不知道是傳了多少屆學生,墨綠色的桌麵上滿是劃痕和刻刀兒篆刻下的代代“人才”感悟,同桌兒正在繼續拿著小刀兒禍害桌子中間那幾個不知道猴年馬月留下來的好好學習的字樣。
周正一伸胳膊從書包裡拿出作業本,直接放在講台的作業摞上,又趾高氣揚的回了座位,好似她玩了一晚上還做了作業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兒似的。
打鈴,班主任進門,“起立!”
“老師好!”
“同學們……”老師還沒說完,周正就坐下了。
“哎呦!!媽呀!”她忽然又蹦起來脫口痛呼。
全班的目光都轉到周正身上,“怎麼了?”班主任皺眉問。
同桌趕忙舉手,熱情的回答道,“老師,是周正喊的!”
“我知道……怎麼了?”
小丫頭又舉手,“她說她屁股疼。”
“真的嗎?”班主任看著周正。
同桌三度舉手,“老師,我沒感覺到,所以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學生們哄堂大笑。
老師無力的抬著眉毛,“我……問她,沒問你。”
這小姑娘是海琴路那邊的,大名兒尤喜兒!
父親是l市工行的尤行長,三十六歲才有了她,有喜啊!掌中寶,命中金,全家供神仙似的供著她,孩子品性好,倒是沒被寵壞,隻是二百五程度尤勝於周正,所以這小姐倆兒湊了這麼一對兒絕無僅有的同桌。
凳子還是四條腿的小扁方凳子,黃橙橙的油漆脫落了不少,凳子腿兒的榫卯結構有些冒出凳子麵,坐上去不大不小,剛好硌著周正的坐骨。
周正點點頭,疼的呲牙咧嘴,傷上加傷。
年輕的男老師習慣這倆二百五姑娘了,擺擺手讓她坐下。
講完了課,讓孩子們做課堂作業。
周正一節課沒正經坐著,歪著身子,也沒好好聽講,光跟尤喜兒嘀咕她的遭遇。
尤喜兒往手心兒吐了口唾沫,拍在周正的屁股上說,“我媽說,受傷抹唾沫就不疼了。”
春夏,穿的薄,周正隔著褲子感覺到濕漉漉的一小塊兒,惡心的要命。
陽光已經穿過教室窗戶,照在被孩子們摸的發光油亮的牆麵上,那有所有得了小紅花兒的同學們的名字,一般都三、五十朵,尤喜兒都有七朵,唯獨周正隻有一朵,還是不小心做錯了值日生,掃了彆人的地,以助人為樂的名義得來的。
周正正托著下巴幻想著怎麼才能在期末考試得雙百,那樣就能光榮的晉級二年級的時候,隻聽班主任突然大喝了一聲“周正!你給我過來!”
流年不順,周正被唬的莫名其妙,就算作業是迷糊著做的,也不至於全錯了呀?不敢不從,慢慢走到講台前,耷拉著腦袋準備聆聽教誨。
誰知老師把作業往她眼前一扔,“自己看看!你這是想乾什麼?!不知道咱們班作業本計入升級成績嗎!”
周正納悶兒,抬頭一看,傻了,自己昨晚上才做好的作業本子上已經全都塗滿了各種顏色的……豬尾巴,儘管畫的不好,但周正太確定了,這是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