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永結!
周正看著報紙千皺百褶的痕跡,不知道是被捏過多少遍,就連她那副照片的邊緣上都是一道道指甲印兒。
提起遇劫,從始至終周正都是受害者,在這件事上所有人無不對她百般嗬護、安撫有加,為什麼這麼理直氣壯的事兒,當此刻看到周密的眼神時,自己竟然全是心虛?
她的手閒閒的摳了摳被子,冒死的說了一句,“這個……報紙我看過了,照的……還挺好看的哈?”
從周密的嘴裡發出輕輕的‘咯吱’一聲響。
“……不好看啊……是不太……好看,姿勢沒擺好……”周正訕訕的說。
顯然,她知道周密大半夜的過來,不是為了討論她是否上相。
“周正,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周密突然問道。
周正老實的搖搖頭。
“你覺得呢?”他反到坐在床邊,拿起周正的一個長頭發娃娃玩偶捏來捏去,語氣平靜的好似在問一件相當無所謂的事兒。
周正終究還是缺根弦兒,隻見他沒什麼異樣,就鬆了口氣,二百五的說,“哦!你不聽話挨打了吧!所以跑回來是不是!哈!”說完,她滿心的以為周密會如從前一樣跟她鬥嘴,她甚至還醞釀一堆話等著對付呢,卻不料聽到周密回答,“是,我挨打了。”
……周正從來都拿不準周密的套路,他怎麼會挨打呢?兩年前他坐著那麼高級的車回了北京,得有多少人把他捧在手心兒裡呀!普叔叔都說周密這一回去就跟咱們再也不是一路人了,他還能挨打?這真是胡說八道了。
周密見她不說話,知道她不信,轉而又問道,“周正,那天……你要是被人殺了,都沒想過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麼?”
周正聽他這麼一問愣住了,看著在台燈的映照下周密平靜如水的臉龐忽然從心頭升起強烈的酸澀,瞬間眼睛脹的難受,這是怎麼了?事情不是過去了嗎?媽媽都給她找了心理醫生,她覺得自己都淡忘了,為什麼此時被周密提起,卻止不住滿心湧然而上的委屈、害怕,甚至還有被遺忘的孤獨感?
她抹抹眼睛,偏過頭去看著牆角說,“誰敢殺我!我是死不了的。”
周密好似被氣的夠嗆,孩子脾氣的拋下一句,“有本事你再敢自己走夜路,就等著死了算了!”說完,起身拉開門就走了。
周正張著嘴剛要頂撞,覺得咕嚕一下有什麼東西掉下床,低頭竟看到剛才在周密手中的那個娃娃,頭和身體都被撕裂開,殘忍的分了家。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兩年不見,回來不僅學會兩麵三刀,連陰陽怪氣兒都變本加厲了!虧她剛才還莫名的委屈,周正氣的拍床,拍了兩下又怕吵醒父母,恨恨的咬牙,拿著那張報紙狠狠撕扯了幾下,最後氣鼓鼓的躺回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正爬起來的時候因為經期而蒼白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隻是從出臥室到吃完早餐都帶著滿臉憤恨。
周清煜看周密一副興衝衝、朝氣十足的模樣,不知道周正到底是跟誰鬨脾氣。心想女兒大了,心思奇怪也不新鮮。
白敏熹說今天就給周密安排回來入學的事兒,順利的話兩天內就可以到二中報道了。
周密中肯的點點頭,表示期待。
席間周清煜又接著昨晚沒說完的話題和周密聊著,聽說北京那邊似乎對周密的優異有所耳聞,安排專人給他輔導,比原來精進更多,頓時讓周清煜高興的眉飛色舞,直說讓周正跟他好好學習學習,數學怎麼就上不去呢!
白敏熹規勸說,“死了這條心吧,她反正也走特長,跟我保證理科隻要不考個位數就行,其它崩指著了。“
周清煜嗆了,一邊咳嗽一邊反問,“你什麼時候答應的,她現在成績這麼慘嗎?上次物理不是還考了49嗎?”
白敏熹歎了口氣,“那是一張知識點彙總卷,滿分六百。”
周密剛咽了一口,聽到這,稍不留神噴了一根榨菜絲。
“那化學呢?”周清煜不吃飯了,不甘心的問。
不提這個還好,白敏熹站起來,從冰箱後麵拿出幾樣禮品說,“我今天沒空,你下了班去鄭老師家看看,把這個給人家放下。”
“這又是怎麼了?!“周清煜跟不上。
白敏熹繼續坐下拿筷子指了指周正,“人家手把手的教你姑娘做化學實驗,教了七遍啊!七遍。“說完還用手比劃了一個七。
“然後呢?“周清煜問。
“然後你姑娘就在第一步就錯了,瞬間燒沒了鄭老師臉上的所有毛發。“
“那你怎麼不跟我說啊!“他焦急。
“說什麼呀,你這準備建軍節活動操練忙的都沒空,再說剛給人燒了眉毛她第二天就挨劫了,有機會說嗎?“
如果不是絕望到頭料想妻子也不會陳述的這麼風平浪靜,周清煜最終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周密,再次拿起筷子低下頭嘟囔了一句,“老天有眼哪!“
就知道會這樣!原本獲得肖老師高度青睞的周正也算揚眉吐氣抬了頭,現在周密回來,她又被打回原形,何況昨晚才揭穿他的陰暗嘴臉,現在就這麼臉不紅心不跳的扮演乖寶寶的樣子真是可氣極了!周正低頭咬著油條泄恨,沒吃幾口就扔下筷子回屋了。
周密沒事兒人似的,吃完就坐在客廳一邊用眼睛餘光留意周正的身影,等看到她背著包從臥室出來,他也站起來跟在後麵。
周正轉身,瞪著眼睛質問,“你乾什麼!“
周密吊兒郎當的皺著眉,“我出去你也管?媽,你看她。“
周正狠狠白他一眼,。
她一個人在前麵走,身後總能聽到周密的腳步聲。
直到學校門口,看周正安全進了校門,周密才溜達回家。
中午的時候,他又出去接,下午上學,他還繼續送,這樣直到晚上放學周正想都不用想,周密一定在校門外麵。
周正也知道周密大概是關心她路上不安全,但他所表現的態度實在惡劣,彆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原諒。於是提前跟普天超打好了招呼,普天超樂不得呢,從上次被周密打了他就再也沒騎過自行車,一聽周正要冷落他,頓時興奮不已,放學的時候倆人特意有說有笑的從校門跑出去,對路邊的周密視而不見。
走了一段也沒發現異樣,倆人偷偷回頭,哎,周密就不遠不近的跟著呢,一臉優哉遊哉的也不像被氣的樣子。
再走了一段,正巧碰上回家的普天恩。
普天恩昨晚聽說周密回來了,無奈的搖頭說,“早知道他得回來,小小年紀精成這樣,就算現在不回來,以後也必定,不然他怎麼能放得下。”
普天超聽不懂老哥的啞謎,“放得下什麼?”
普天恩微笑著穿路過來,對周正問道,“丫頭,今天上課了?沒事了吧?”
周正笑嘻嘻的點頭,“當然,當然!”
三人一路走一路說,全然當周密是隱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