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周正一隻手捂著胸口的領子,臉色蒼白的轉過身,“隋麗你不要胡說八道。”
隋麗輕輕的及其蔑視的哼了一下,嘴角略有痛恨的淺笑,“我胡說了好幾年對不對?你自己的事兒自己不清楚嗎?”
看周正一貫沉默,隋麗又緊跟著惡語嘲諷道,“哦,對,你怕壞了周密在清華的名聲是吧?不然這樣,你報警,說我誣陷你,隻要你拿個dna鑒定出來,我甘願坐牢。”
周正看著對方兩個人怪異的眼神,再看看江南騏略皺著的眉,還有身邊越來越多過路的看熱鬨的人……她的整個心都揉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團。是的,如果再不知道周密身世之前,她大可大義凜然的去宣告全世界——周密是寄養在我家的,我們沒有血緣,我們戀愛了,沒有對不起誰!
可是!可是,她深知周密和她是一母同胞,因為愛周密所以義無反顧了,因為愛周密所以不去想這段孽緣的始終,因為愛周密,她決不能讓他受到傷害,但此情此景,不僅被人如此公開揭掉傷疤,還一再點名道姓的提到周密身份,她如何能處理的了?
周正嗚咽的哭了,淚眼看著隋麗略有哀求,“你不要這麼傷害我。”
隋麗聳聳肩,“我沒想傷害你,我也不想傷害周密,但是我想讓你知道當年我父親被叫到學校聽著老師指責我造謠生事然後給我一個耳光的感受。”
周正哭的厲害,江南騏大概了解了十之,他出言喝到,“都是大學生,注意個人研修,信口雌黃確實要負法律責任!”
隋麗氣憤的回答,“跟你有關係嗎?”
江南騏不願意摻和,也不願意理她,隻是皺著眉扶著周正的臂彎往反方向離開了。
不過隋麗還是在背後喊道,“知恥而後勇,我覺得你還是回廣西彆在清華耽誤你弟弟了——哦,不,你男朋友。”
周正幾乎一直低著頭啜泣,眼淚流滿了胸口。
她不知道路為何沒有方向,也不知道清華為什麼這麼大會有好幾個門口,她的說不上來的委屈,又不甘心的自責,擠在她的腦袋裡,已經顧不得考慮彆的。
最終在快到清華門口的時候,周正擺脫了江南騏的幫扶,睜開眼,把周密的手機遞給江南騏,“麻煩你了,待會把這個給周密。”
江南騏一愣,“怎麼?你要去哪兒?”
周正眼淚撲簌簌的掉,“回,回廣西。”
江南騏蹙眉歎道,“什麼回廣西啊!我怎麼能幫你傳話呢?你自己和周密說不是更好?一走了之會有很多問題啊!?”
周正知道好端端的給江南騏添麻煩,畢竟誰也不願意多管閒事,她輕輕抹了抹臉,還是固執的把手機遞給江南騏,然後鞠躬說了句“對不起,拜托你了。”
說完轉身就跑了。
江南騏確實不願管閒事,而且還是周密的閒事。
可是既攔不住周正,又沒有其他辦法,心裡也莫名堵得慌,乾脆把晚飯扔到路旁垃圾桶,拿著手機回了清華紫荊公寓。
周密忙完課時已經和周正分開了一個半小時,他快步走出計算機樓,找到最近的公共電話廳給自己的手機撥打電話。
哪知道響了好久都沒人接,直到自動掛機。
他心裡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剛要去開車,不料這次有人將電話打了回來,隻是周密一萬個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江南騏。
他飛速跑回紫荊公寓的時候整個人喘的厲害,江南騏在樓道間的安靜角落等著他。看到周密滿臉通紅,用百米競技的速度跑回來——這麼遠的距離也不得不佩服他,可想周密對周正的重視程度。
平定氣息後,聽江南騏簡單講了事情始末,周密全程滿臉肅殺,以至於到最後聽到周正獨自走了的時候,周密的眼睛幾乎要吃人。
江南騏皺著眉,“你瞪我也沒用,我攔不住她也沒義務攔她。”
周密沉重的呼吸著,“我沒指望你攔,也謝謝你轉告。”
說完,動作略狠的拿過手機就要下樓,江南騏表情很是無奈,出聲道,“你知道去哪找她嗎?”
周密反問,“你知道?”
江南騏用低的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為什麼非要逆著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在一起?”
這句話明明就是在告知周密,江南騏知道他們姐弟不倫之戀,雖然並無惡意甚至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惋惜和悲歎,但周密根本顧不得研究,隻是一聽頓時怒從心生,轉臉黑雲壓頂,用極度陰鷙的聲音低啞的嚇道,“是不是逆著世界觀是由我決定,不是你或者任何人,即便真是天理不容,也是我心甘情願,你還是保持沉默,也許會太平很多。”
江南騏聞言突然怒不可遏,不僅憤怒似乎夾雜著更多委屈的斥道,“那你就做好你們倆的事兒!不要讓彆人知道!那今天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難道你不懂!?”
周密冷冷的搖了搖頭,“不要教訓我,如果覺得自己能淩駕彆人,不如在專業上更牛逼一點,如果我是你,在實力沒有超過周密之前還是該少管閒事!”
江南騏看著周密大步流星的走開簡直要瘋了,他自問性情還算溫和,從來沒有被人氣到如此大傷,更何況因為兩人在係裡確實都是佼佼者,但江南騏也自知總是差周密一小截,他努力,周密更努力,他聰穎,周密天賦難尋,所以當被戳到痛處的時候自然是難以忍受。
江南騏急促的呼吸著,喘了很久的氣,終於冷著臉一步一步的慢慢上樓而去,卻攥著死死的拳頭鬆不開了。
周密準確判斷周正的去向,一點沒猶豫,因為停車的位置較遠,他直接出校門打車去了機場。
有波無折怎能算坎坷?所以周密完全沒有機會找到周正了,因為晚上剛發了去桂林的航班,候機的已經登機完畢,周密在入口和檢票口與機場工作人員各種解釋需要找人,也已然來不及了。
於是他一路走著,在機場路上默默的停下,皺眉駐足看那一架架離地的飛機紛紛飛走,恰好到十一點,桂林的那班已經與星空並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