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之的時劫!
2004年7月12日,中午,臨時住所中。
“喂,小朋友。”今天一上午拉克拉斯先生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檢查這部老舊的無線電發報機,正在客廳座椅上搗鼓無線電的他叫住了無所事事的我“你覺得人類這種生物,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是什麼樣的?”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話。雖然說我算是一個比較早熟的人,但即便如此要讓我回答這樣高難度的哲學問題,沒有什麼人生經曆的我也說不出什麼像樣的答案啊。
“沒有關係,把你現在內心所想的全部都說出來。”在將所有部件裝回去以後,拉克拉斯將最後一塊電台的鐵板裝了回去。他一邊啟動著電台開始調試,另一邊卻也沒有忘記與我的對話“這不是考試,更何況這問題的答案因人而異,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對錯之說。”
從不同的視角去看待同一個問題,每個人的答案肯定是不一樣的。曾經用學業的道理來衡量人生的我還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問題,原來即便是在外人看來有些奇特的答案,隻要自己說出來就沒有錯嗎。
“人類是這個世界的塑造者與操控者,我們將這個百分之百自然的世界捏拿在手中按照自己的意誌去隨意進行改變。可是我們似乎過於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在麵對上天的懲罰時所有人都顯得那麼地不堪一擊。花費了數百年發展出來的工業文明在轉眼之間就幾乎被全滅,不說現在就會立刻滅亡,但是人類的消失應該隻是時間的問題吧。”
聽完了我的闡述,拉克拉斯先生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停下了自己調整電台的工作輕輕地笑了起來。雖然沒有開口,然而我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種對於無知和天真的取笑。
“你這家夥不是明明說無論是怎樣的看法都是正確的嗎,為什麼在聽完了我的話以後還厚顏無恥地笑起來了?!”我不善於壓製內心的感受,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在他人的麵前掩藏自己的內心“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還真的是一個真誠待人的人類都沒有呢。”
“不不不,我不是因為覺得你的回答天真才笑出來。”拉克拉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走到了餐桌前端起了先前晾在那裡的咖啡喝了起來“我在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曾經把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錄了下來,前些天偶然在行李中翻到了那個磁帶便拿出來放了放。那時的我,和你如出一轍呢。”
如出一轍。。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來著,好像是指兩個事物擁有著相似的特征吧。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我長大以後就會變成和拉克萊斯先生一樣的人嗎?
“要說到現在的我對於這個問題的看法,隨著時間的改變,我察覺到自己已經變了很多了呢。”拉克拉斯走到了公寓客廳的大窗戶前,他輕輕地將遮住玻璃的窗簾拉開了一個小縫“在我看來,人類相對這個世界,僅僅隻是一個弱者的存在。我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隻是在絞儘腦汁為了延續自己的存在而已。在這個世界之中,稍微經受一點衝擊就會瀕臨滅亡的我們充分地認識到了麵對一個強大的世界自己是多麼的弱小。然而正因為如此,身為人類的我們才不會輕易地放棄。即便是在這場浩劫之中我們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同胞,然而隻要還留有一些殘渣,哪怕隻是一兩百人也好,我們是絕對不會輕易地就從這個世界之中消失的。因為身為弱者的我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被壓迫的生活,隻要沒有被徹底擊垮,我們便會繼續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之中。”
嗯,拉克拉斯先生所言也並沒有錯呢。
“話說事情還真是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呢。。不管怎麼修理始終收不到任何信號。”喝完了咖啡的拉克拉斯回到了工作台前繼續調試他的電台,可是從那略顯焦慮的表情來看,他似乎是陷入了不得了的麻煩“都已經三個星期沒有收到定期聯絡了,無線電怎麼檢查都沒有發現任何故障,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地方信號不太好呢。明天就是第四次聯絡,要不我們到時候去外麵寬敞一點的地方試試看吧。”
不是,我覺得這家夥分析這個事情的原因進入了一個誤區。
“無線電的話雖然你的中斷是通過接受無線信號來得到信息,但是在那之前從始發地傳來的信號都是要走通信線路才能抵達最終無線發射信號的塔台的。”儘管身為小學生的我並不算博學多識,但是信號傳遞這樣對於現代人而言的生活常識我還是知道的“在前陣子的災難之中那些寶貴的通訊線路恐怕已經被完全摧毀,你光抱著一個終端,沒有信號傳遞過來,那玩意恐怕也隻是一堆廢鐵吧。”
“這是維新會成員所擁有的特彆收報機,不同於普通的無線電,隻要這台機器一千五百公裡的絕對距離內擁有一個發信機,那麼我就能夠收到維新會發來的信息。”在斷掉了發報機的電源以後,拉克拉斯麵帶失望地癱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明明在大浩劫之後的第一個月都能收到信號,為什麼現在卻反倒沒有任何音訊了呢。”
原來是這樣的嗎,稍微想一想的話,能夠促成事態進入到當今狀態的原因,恐怕也就隻有一個了呢。
“喂,你的那個魔法師維新會,會不會因為發生了什麼狀況而已經落到無法運轉的地步了?”
“啊?癱瘓嗎?維新會在全世界到處都遍布著分支機構,雖然說擁有著一些敵人,但是即便某個單獨的支點出現問題也不會影響其他據點的運轉。”在聽到了我的猜想以後,拉克拉斯用著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朝著我看來“光是在我這個收報機所在的區域,就有整整十二個擁有發信機的維新會據點。如果說我在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收到信息,怎麼想應該也是我這邊的收信器出了問題。不過既然最終的結果是沒有收到定期聯絡,而且我也找不出無線電有什麼故障,維新會那邊出了什麼狀況的可能性也並不是零。如果明天我換地方以後還是沒有收到信息的話,我就去一趟靠近這裡的據點。雖然已經做好了發生糟糕情況的準備,不過我還是希望到了那裡以後自己能做的事情,隻是尋找專業人員維修一下我的無線電終端。”
7月14日,早晨,公路上。
不出我所預料,昨天即便是拉克拉斯爬到高山上去以後依然沒有能夠在預定的時間用他的無線電收到任何來自於維新會的信息。在昨晚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以後,我便與拉克拉斯先生在今天清晨驅車朝著一個維新會的據點開始進發。在車上的閒聊之中,我得知雖然最近的據點距離我們隻有半個小時的車程。然而因為聽取了我的建議,所以拉克拉斯先生還是以維新會遭遇襲擊的假設下按照幸存率比較高的據點為優先選擇而計劃了行程,這使得本來應該隻需要花上半個小時的形成延長到了整整兩個半小時。
“小朋友,你會點什麼體術嗎?空手道,跆拳道或者拳擊之類的。。”
開車行進在高速公路上已經有一陣,然而無論是同向還是對麵的車道,到現在為止我們都還一輛正在移動的汽車或者行人都沒有遇到。這樣荒涼的外部世界,如果不是因為尋找同伴的契機,我們或許還根本不了解外部世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樣可怕的事情。周圍的環境死亡一般地寂靜,這樣的景象不得不讓我和拉克拉斯先生都顯得有些懼怕。
“那些東西即便再怎麼精通,對於一個小學生而言,蠻力始終不會是解決危機的選擇。”正因為有著貼切的經曆,所以我才會放棄物理層麵的體術,從而開始嘗試以能量操控為基礎的魔法小招數來應對人身安全的危機“對付同齡人而言不成問題,然而麵對著那些在街上肆意遊蕩欺負小孩的混混而言,我的每一記出拳都可以被對方憑借蠻力直接擋下。無論將自己的體術練就地再怎麼精通,那也僅僅隻是一些具有觀賞性的花拳繡腿而已。”
“沒有想過要把學習到手的魔法和自己本身的基礎進行結合嗎?”因為小孩坐在前排違反交通規則,所以拉克拉斯隻能用後視鏡看到我的額頭“如果懂得搏鬥術的話,事情就好說了。你腳下的那個箱子,裡麵有一件我想給你的武器。”
不說的話我還沒有注意,後排座位下麵果然放著一個越一米長的長條形木箱子。我將這個外表有些破舊的箱子拿到了座位上以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個其貌不揚的盒子,當盒子裡的東西呈現在了眼前後,我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是陷入了鬱悶之中。
“這是什麼,從某個不得了的礦井裡采出的什麼魔法石嗎?”一根形狀扭曲不規則的深黑色金屬長條靜靜地躺在木盒的絨布之中,略微帶有彎曲的形狀讓人想起了騎在駱駝上作戰的阿拉伯人手中所持的短彎刀,不過這一根神秘的礦物要比起身材苗條的彎刀粗不知多少就是了“我記得你是專精幻術的,把這種東西交給我有什麼用?”
“不要小瞧它,這可是我師父傳給我的至上寶刀。”拉克拉斯先生停下了汽車,他解開了安全帶轉過身來對我說道“亞黑卡,這是我師父所製作的純能量體。因為我本身不是習武之人,所以這把武器在我遇見你之前我都沒有用過幾次。”
如果是以一把刀來看待,我一下子就看出了其身為一把彎刀所具有的各個部份。雖然凹凸不平如狼牙,然而無論是什麼地方都顯得那麼的尖銳無比。彎刀的末端雖然看不出形狀有多特彆的變化,然而當我的右手窩在了上麵以後,刀柄上凹凸不平的缺陷不僅沒有造成不適,反倒是如同可捏橡皮泥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堅硬的觸感。雖然隻是一把短刀,但是因為刀刃的長度大概稍短於一米,所以這把武器對於我的身體尺寸而言可以說非常地合適。
“亞黑卡,那究竟是什麼?”不過拉克拉斯剛才有提到過一個我從未聽說過的名詞,這讓我對這把武器的背景引起了興趣“這樣的武器又是怎樣被製造出來的?”
“亞黑卡是被設計出來給弱者的武器,麵對因為手持黑卡戰鬥力強大的時空穿越者,我們製造出了這種性能足以黑卡匹敵卻又不需要擁有時空穿越能力就能使用的冷兵器。而時空穿越者,是我們魔法師之間話題絕對的禁忌。”拉克拉斯朝著這把靜靜躺在木箱子的彎刀伸出了手,然而當他的右手即將觸碰到刀麵的時候,他卻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無論發生什麼,絕對不要去與那些自稱時空穿越者的人發生接觸。另外答應我,不要在他人麵前提及這個詞語。”
拉克拉斯的表情非常沉凝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意思。他在那一刻的嚴肅的麵龐,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內心之中。
7月14日,下午,某城市廢墟。
驅車一個上午,本來預計兩個小時就能走完的路程因為一路上糟糕的道路狀況而額外延長了一個多小時。要說從3月開始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所知道的就僅僅是人類幾乎已經消亡了。
如同我過去所居住的香港一樣,這一座城市也遭到了從頭到尾徹底的破壞。然而和從天而降的高溫岩漿不同,這座城市是被另一種更加匪夷所思的方式所毀滅的。市區之中有著不少的摩天大廈,然而這些建築物的表麵卻都被戳出了大洞,深棕色的樹枝從這些洞窟裡伸展出來生長出了足以遮蔽整個市區的光芒。無論是二三十米高的小樓房還是百米高的摩天大樓,這些從建築物內部所生長出來的巨型植物讓市區內的所有建築物全部都無一幸免。
“小朋友,這就是魔法的力量哦。”拉克拉斯在將汽車開到了一座因為被巨型植物從內部貫穿而殘破不堪的建築物前後停了下來,下車以後他便順手從自己的衣兜之中掏出了一盒香煙“真男人要學會抽煙,想來一根嗎?”
“當然,我可是一個要進入這個新世界的人。”當我伸出手打算接住拉克拉斯遞給我的香煙時,他卻突然收起了自己拿捏煙卷的手後將我一把放倒在了地上。直到那一刻,天真的我才意識到這家夥捉弄人成性的人格“你這家夥!!”
“‘你這家夥’的字眼可不是用來稱呼長輩的,本來開開玩笑你以為我真的會把香煙給你這個未成年人嗎?”拉克拉斯收起了自己手裡的香煙後嘲諷道我“現在的你就算點上香煙也隻是一副滑稽的景色,更何況抽煙也並不是一個人成年的標誌。”
“切,說來也是我的錯,不該對你抱有一點信任的。”對於用著滿臉不屑表情看著我的拉克拉斯,本來就已經非常不滿的我變得更加憤怒“那麼既然我隻能是你的下手,就請告訴我接下來應該做些。。”
轟隆——
正在我打算為接下來的行動做籌劃的時候,自己腳下的這片大地突然猛烈地抖動了起來。然而現實永遠都不會給當事人足夠弄清事態的反應時間,正當我朝著站在一旁的拉克拉斯看去時,他身後的地麵上突然鑽出了一根深棕色的樹乾。隨著這顆大樹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猛烈生長著,從主樹杆上衍生而出的樹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便纏繞住了拉克拉斯。
“銳金,小心你的身後!!”能夠看見我身後的拉克拉斯如是說道。
我想都不用想便明白自己恐怕也要遭到同樣的攻擊。出於本能我將拿在自己手中的那把短刀朝著自己的身後劃了過去,雖然說在行動之中我從刀柄感受到了一點點的阻力,然而隨著轉身一圈後,我還是順利地將從自己身後出現的那根樹乾直接一刀兩斷。
這把名為亞黑卡的武器,在切割起看似堅硬的樹木時如同豆腐一般輕鬆的銳利度深深地震撼了我。在將身後的樹乾切斷以後我本來以為它會繼續猛烈的生長,然而隨著突然從天而降的黑色旋風包裹在了樹乾的周圍,這擁有侵蝕力的黑色顆粒所組成的氣流卻毫不怠慢地將這個樹乾消磨地一乾二淨。
“隻要是活著的生命,若是被這把有惡魔寄宿的彎刀嘗到了對方汁液的滋味,那麼它可就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了。”拉克拉斯示意我輕輕地用刀尖點一下纏繞著他的樹乾,隨著黑色的煙塵從纏繞著他身體的藤條上冒出,束縛住拉克拉斯的樹枝也被這把神器的亞黑卡化作了灰燼“按理來說同為維新派魔法師大家應該不可能會相互攻擊,如果這樣的事情的確發生了的話,能夠解釋這個現象的唯一理由就是控製這這片城市的那個魔術師已經喪命,從而導致這一片地區的能量暴走失控。對於要去維新會據點的我們而言,如果連這裡的負責人都已經不在人世,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呢。”
拉克拉斯這番話的意思難道是想說要撤退了嗎?都已經花了一個上午驅車來到了這個本來預計會比較安全的地方,他在經曆了一點小小的挫折就隨意猜測情況而打算逃跑了?
“就算你們的基地已經遭到毀滅,現在我們至少也要到那裡多多少少搜尋一些和維新會出事有關的線索。”正當拉克拉斯打算朝著我們停放汽車的地方走去時,我伸出手來拉住了拉克拉斯的袖子“現在這裡連個人影子都沒有,隻要彆在據點內停留過長的時間,是不會有危險的。”
“嗯。。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就去看看吧。”看見了我堅定的眼神,本來想要就這樣離開的拉克拉斯先生也改變了他的注意“隻是那裡麵或許會有非常殘忍的景象,希望你能夠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