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姐看了看那碗水,發現裡麵什麼都沒有,遲疑了一下,這才將碗接過,緩緩喝光了裡麵的水。
“李先生,你在水裡加了什麼?”霍輕柔驚訝道“怎麼感覺好甜”隻是她話還沒說完,全身就像觸電了一樣,軟軟跌倒。
李長靖早知會這樣,連忙上去扶住。
劉青檀嚇壞了,劈頭蓋臉質問道“李長靖,你給小姐喝了什麼,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可”
“彆吵!”李長靖喝道“幫我把她扶到床上去。”
劉青檀見李長靖表情嚴肅,不是在開玩笑,隻好壓住一切疑問,將霍輕柔抬到床上。
“她沒事,隻是睡著了。”李長靖給霍輕柔蓋好被子之後,才對劉青檀說道“最遲三天,她身上的麻疹就會消退,不過病要完全好,還需要一段時間。”
劉青檀看了看霍輕柔,發現她臉色紅潤,呼吸平穩,體溫也正常,確實是在睡覺,這才鬆了口氣。
當然,劉青檀對李長靖的話隻是半信半疑,畢竟這三年來他們找了那麼多醫生,吃了那麼多藥,可都對這個病束手無策,她才不相信李長靖一碗水就能把病治好,否則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李長靖忍住強烈的頭暈,對劉青檀說道“霍小姐醒了之後,你再通知我,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劉青檀見李長靖腳步不穩,好像大病了一場似的,忍不住擔憂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李長靖揉了揉眉心,“我記得路的,你留下來照顧霍小姐吧。”
李長靖離開霍輕柔的房間之後,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元陽姐姐可沒說抽出魂血之後,會產生這麼大的後遺症啊。”李長靖捂著頭,隻覺得頭重身輕,好像獻血過量休克了似的,腦袋嗡嗡作響,陣陣抽痛,簡直像在坐過山車。
“看來以後都不能再打魂血的主意了。”李長靖歎了口氣,扶著過道的圍欄慢慢往前走。
但是突然間,他發現前麵的樓道口裡,冒出了一大群人,數量有十多個,全是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為首的兩人,一個是七十多歲老人、骨瘦如柴、傴僂著背,臉上布滿皺紋,明明年紀那麼大了,但一雙眼睛卻像鷹隼般銳利,透著森然的光。
另一個人,則身材高大,長得異常英俊,筆挺地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就已經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徐懷天!
李長靖眼皮直跳,直覺告訴他現在馬上就得逃,但是不等他邁開腳步,前麵那個老人已經陰測測笑了起來,“懷天,就是這小子偷了老夫送給霍老太的藥?”
徐懷天單手背負,麵無表情道“應該是的。”
下一刻,異變驟起!
李長靖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個老頭已經瞬間來到了麵前,一隻乾枯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陰聲說道“乖乖跟我走一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李長靖沉默不語,一拳遞出而已!
他傾力的一拳,照理說可以將一個正常人打飛出五米開外,但是眼前的老頭伸出一隻手掌,抓住他的拳頭,居然讓他全身無法動彈,打出去的拳頭也變得毫無威脅力,軟綿綿的。
李長靖大喊一聲,用力抽回拳頭,再次一拳遞出!
空氣中,隻聽到那個老人冷笑道“你就是李長靖啊?我徐家小姐當年就是跟你有婚約在身?連道胎都沒有的廢物,你也配?”
老人嗬嗬一笑,輕飄飄的一拳。
李長靖哇一下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七八米,沿途將旁邊的木製圍欄撞塌了長長一段,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很多霍家的下人聽到動靜,都往這裡跑來,不多時過道兩旁已經擠滿了人,數十上百道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亂掃著。
李長靖在地上艱難翻身,咬牙站起,胸口處像被鐵錘打了一下,稍微動一下就疼痛萬分,不用說也知道肋骨斷了。
他甩了甩頭,視線清晰了些,但是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不斷有鮮血從喉嚨湧出,止也止不住。
“怎麼回事,都嚷嚷啥呢!?”
有個溫和的聲音遠遠傳來,過了一會兒,人群自覺分成兩邊,一名三十出頭的男人走了進來,麵相陰柔,皮膚白皙,嘴唇略薄,整體看上去雖然很帥,但缺乏陽光之氣,給人一種暗冷的感覺,輪廓竟然跟那個霍輕柔,有三四分的相似。
“沒想到居然是徐振海、徐叔叔。”那男人毫無感情地看了李長靖一樣,隨即朝那個老人拱了拱手,恭敬道“不知今晚吹的什麼風,竟然把您老人家吹來了?”
“霍二爺好。”名叫徐振海的老人回了一禮,陰測測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抓個小賊而已。”說著指了指李長靖,“這小子偷了老夫送給霍老太的延陽丹,現在正打算讓他交出來。”
那霍二爺震驚道“是那個傳說中吃了可以延長壽命的神藥?”
徐振海點了點頭,微笑道“那個藥,老夫花了沉重代價,才煉了兩顆,被這小子偷去的,已經是最後一顆了。”
“原來如此。”霍二爺臉色陰沉,對李長靖說道“既然是徐叔叔送給我奶奶的賀禮,那你還不趕緊交出來?你知道那個藥對我奶奶來說有多重要嗎?”
李長靖臉色漲紅,大聲道“我沒偷你們的藥!”
“還敢嘴硬。”徐振海一步邁出,直接來到李長靖麵前,左手掐住他脖子,右手揪住他衣領,用力一撕,他整件上衣瞬間被撕開,露出了掛在脖子上的一顆火紅色佛珠。
“這顆佛珠是我奶奶的!”霍二爺驚訝道“我前天剛在我奶奶的房間裡見過,果然你就是進她房間行竊的賊!”
“佛珠是我撿的,我沒偷你們的東西!”李長靖大喊道“憑什麼一口咬定我是賊,你們查清楚了嗎,有證據了嗎!”
“嘿,昨天晚上,我徒兒徐懷天剛好就看到你在霍老太的房間外,手裡拿著這顆佛珠。”徐振海陰笑道“這佛珠一看就是個古董,什麼賊會蠢到把它扔掉,然後又剛好被你撿到?”
“小子,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我霍家的,但我霍家最痛恨的就是手腳不乾淨的人。”霍二爺惡狠狠說道“忘了跟你說,徐叔叔是徐家最厲害的修煉者,在整個大業城都赫赫有名,更是教出了像徐懷天徐兄這樣優秀的徒弟,在他麵前,你還想耍什麼小聰明?乖乖把藥交出來,我還能幫你求情,讓徐叔叔留你一條狗命。”
李長靖被徐振海掐住脖子,心中驚駭無比,沒想到徐懷天那麼厲害,這個老頭居然還是他的師傅。
不過他雖然動彈不得,但是卻挺直著腰杆,強調道“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佛珠是我撿來的,這全是實話!”
徐振海已經聽不下去了,哼了一聲,對霍二爺說道“這小子真是十分倒人胃口,什麼時候偷人東西都這麼理直氣壯了?霍真,我把這小賊殺了,你們霍家不會找我麻煩吧?”
“當然不會。”霍二爺正色道“人證物證俱在,他抵賴又有什麼用?既然不是霍家人,徐叔叔隨便處置就行,霍家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徐振海嗯了一聲,抓著李長靖的脖子,也不見他怎麼用力,隻是輕輕一甩,李長靖便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砸了旁邊的牆壁上,那巨大的力量讓得整堵牆都發出了震動,轟隆作響。
瘸腿少年慢慢滑落在地上,身上幾乎所有骨頭全碎,一口接一口往外吐血,目光渙散,但卻依然在咬緊牙關,想要掙紮著站起。
另一邊的過道,劉青檀急匆匆趕來,見到李長靖的慘狀,嚇得尖叫了起來,隻是無論她怎麼解釋,怎麼強調她跟李長靖是朋友,那個霍二爺都無動於衷,連一句好話都不幫忙說,最後被纏得煩了,忍不住喝道“劉青檀,注意你的身份!你隻不過是我妹妹的秘書而已,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徐叔叔是什麼地位,也是你能在他麵前大呼小叫的?”
劉青檀眼眶通紅,對這個霍二爺恨得牙根癢癢,遠遠朝李長靖喊道“你堅持住,小姐已經醒了,我馬上喊她過來!”說完之後擠開人群,朝來路狂奔而去。
等到劉青檀走後,身受重傷的李長靖,最終還是勉強站了起來,他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好像要繼續跟徐振海搏鬥的樣子,這個舉動成功把徐振海逗笑了,他冷笑道“小子,看你挺不服氣的,是覺得我在以大欺小?嗬嗬,老夫從來就不吃這一套,以大欺小咋了?你要是有靠山,那就找來跟老夫算賬,如果沒有,那就乖乖認命。沒本事還骨頭硬,這就是找死!幾十年以來,死在老夫手上的人,沒有幾百也有一千,連沒滿月的嬰兒我都下得去手,何況是你?”
話音剛落,徐振海一步邁出,整個人快得在身後帶出十幾個殘影,眨眼間來到李長靖麵前。
下一刻,隻聽到噗嗤一聲。
徐振海用他的右手,硬生生洞穿了李長靖的肚子。
這一幕,看得周圍看戲的人後背發涼,冷汗直冒。
徐振海緩緩將手抽出來,那隻乾枯的手臂上,居然一滴血都沒沾到,反觀李長靖,肚子出現了一個血窟窿,血肉模糊,觸目驚心,鮮血幾乎眨眼將他的牛仔褲浸濕了大半。
李長靖軟軟跌倒在地。
到頭來,為了救彆人性命,千裡迢迢來到這個大業城的瘸腿少年,蜷縮在牆根下。
自知必死的他,攥緊了那顆火紅色的佛珠。
“爹,娘。水兒,元陽姐姐。”淚流滿麵的瘸腿少年,隔牆對著北邊方向,說了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
幾乎是瞬間,他攥在手中的那顆佛珠,突然毫無征兆地變成粉末,全部融入進了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距離這裡一千多公裡的北方,那個偏遠的小鎮,鎮子北邊的一塊藥田上空,出現了一株巍峨的人參影子,金光燦爛,直聳入雲,像天神般俯瞰著大地。
蘇家大宅之中,蘇振和蘇安父子站在院子,看著天上那個震撼人心的畫麵,驚歎道“多麼壯觀的景象啊,麵對這個影子,我居然有種想要跪拜的衝動!”
鎮上的居民們紛紛跑出家門,仰頭看著天上的景象,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些在二十年前見過一次的老人,老淚縱橫,喃喃自語道“這是天大的福相啊,天佑我們小鎮,神仙顯靈啦”
藥田那邊。
巨大人參影子的底部,有個麵容絕美的黃衣女子。
她遙望著那個少年所在的方向,柔聲道“老天不給公道,沒關係。元陽姐姐幫你討。”
她雙手負後,筆直升天。
夏日裡陽光明媚的午後,突然無雲起雷,轟隆隆的巨響,由小鎮上空,一直傳導至天際邊,往大業城方向飛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