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魅臉色清冷,目光漠然,看著兩個後輩,用特有的柔糯嗓音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姐妹二人,就是冰族新一任領導者,族內所有人都得聽你們的命令。”說著,手一招,將一道金光朝姐妹倆打了過去,“這是本座的符陣,也是口諭。”
冰晨茫然地將那道金光接過,仔細一看,發現自己雙手已經捧著一個四方的框框狀小型陣法,裡麵懸浮著一張金色符篆,正在一變十、十變百、百歸一,殘影重重,玄奧無比。
冰晨瞠目結舌,和姐姐冰雨撲通一聲跪倒,尖聲道“冰魅大人,萬萬不可!”
“我姐妹二人實力低微,資曆尚淺,萬難擔此重任!”
冰魅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們是我看著長大的,性格雖然不同,但一剛一柔,剛好可以互相彌補長短。”
冰魅負手而立,正逢輕風拂來,吹動她兩鬢的青絲,斜插著的鑲花步搖仿佛活了過來,在皚皚白雪中向陽盛開。
“龍鱉已死,我族已無需固守此地,你姐妹二人雖實力低微,但智慧和心智並存,又比較了解外麵的世界,以後族人們想要出去生活,還得靠你們來想辦法。”冰魅的聲音十分悅耳清晰。
“可是”冰晨和冰雨欲言又止。
“沒有什麼可是,這事就這麼定了!”冰魅哼道“有本座符陣在手,誰敢不聽命令,你們可以直接驅逐!”
“是”姐妹倆見冰魅態度堅決,知道不可能再改變她主意,隻好齊齊俯身,鞠了一躬。
冰魅的符陣,冰雁的卷軸,冰蘭的巨錘,這三件聖物代表著冰三絕超然的地位,有任何一件在手,都可以對所有冰族人發號施令,這是從三位大人登位之前就已經傳下來的規矩。
“冰魅大人,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冰雨隱隱約約有了些預感,忍不住開口問道。
冰魅遲疑了一下,目光在李長靖身上有了一瞬的停留,悵然道“我和兩位姐姐聽聖女遺訓鎮壓龍鱉數十年,從沒有離開過這片平原。如今族內諸事已了,所以我想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
冰晨淚流滿麵,哭泣道“那您走了還回來嗎?”
冰魅微微一笑,望著遠方,卻不回答了,輕輕遣了遣手,“你們回去吧。”
姐妹倆對視一眼,皆是心情複雜,但還是乖乖騎上雪狐,又望了李長靖一眼,這才依依不舍地朝來路疾馳而去。
“李長靖!”冰魅轉過身來,嬌喝了一聲。
“乾嘛?”李長靖退後一步,登時如臨大敵,心說這女人該不會故意支開那兩姐妹,好繼續對自己下手吧?
誰料冰魅卻走到他麵前來,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問道“你覺得本座的長相,比你那妻子差麼?”
“啊?”李長靖一頭霧水,下意識道“不差呀,你跟我妻子一樣好看。”
冰魅移開目光,又問“那你覺得本座老麼?”
“怎麼會老,前輩你正值青春年華,望著就跟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差不多。”李長靖由衷說道。
“彆叫我前輩!”冰魅卻十分生氣,還重複叮囑道“以後也不許這麼叫!”
“那我叫你什麼?”李長靖撓了撓頭,總覺得這位登仙境的超級修煉者,今天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也變了,似怨非怨,真叫人莫名其妙。
“隻要不喊前輩,隨隨便你喊什麼。”冰魅有些心煩意亂,不由跺了跺腳,臉色緋紅,目光帶嗔,儘顯小女生姿態。
李長靖一時看得呆了。
拋開年齡不談,冰魅的舉止神態分明跟一些妙齡女子差不多,可能是她這麼多年一直呆在冰族裡,從來沒有出去過的原因,像她這種實力的高手,平時打坐修煉,日子便在匆匆間快速流逝了,隻怕在她印象中,漫長的十年也就普通人一年的光陰吧?所以無論性格還是思維,幼稚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裡,李長靖撓了撓頭,竟覺得與冰魅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對她的感覺也變得十分親切起來。
“李長靖!”
“什麼?”
“你家住哪?”
“湖貝大同鎮,有空你來玩啊?如果不方便,去大業城也可以,我在那裡有鋪子。”
“哼,我們不會再見麵了,我要離得你遠遠的。”冰魅望著他,眼中竟是說不出的複雜。
李長靖大為不解,“為什麼呢?既然你都要離開這裡了,那就來找我玩唄,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冰魅遲疑了一下,輕聲說“你你還想見到我麼?”
“那當然啦,不光是你,冰晨、冰雨兩姐妹,還有許多冰族的人,我都想見呢。”李長靖理所當然道“好歹我們一起並肩戰鬥過,已經是朋友了對不對?”
“你去死!”冰魅氣紅了臉,伸出手在他胸前一拍,這回用了元力,當場打得他倒飛出去,一頭撞入積雪中,掙紮了好幾下都沒能站起來。
冰魅神經一緊,似乎擔心打傷了他,墊起腳望了兩眼,又自言自語道“登徒子,說話這麼討厭,管他去死!”說罷她雙足輕點地麵,整個人已如箭而去,纖細而傲人的嬌軀在雪地上飛掠著,輕如羽毛,不留一絲痕跡。
李長靖從雪中探出頭來,望著冰魅已經變成黑點的身影,隻覺得心中空了一塊,有些悵然若失。
殊不知飛掠途中的女子,輕輕回首望來。
絕美的臉上早已掛滿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