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夕夏一路上話極多,和李長靖談古論今,問問題,講故事,簡直是滔滔不絕。
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夕夏肆無忌憚地趴伏在李長靖背上,軟玉溫香令他十分不自在。
“夕夏姑娘,剛才你”李長靖問。
“你直接叫人家的名字就好了。”夕夏打斷道。
“哦,剛才你那道能把人藏起來的符叫什麼?”
“叫做‘’空空如也。”夕夏答。
“空空如也?”李長靖笑了笑,“真是名不虛傳,它也是你自己做的嗎?”
“嗯,我做的,不過煉製的方式,卻是我師傅所傳。”
“不知這空空如也符材料是什麼?難不難煉?”
夕夏道“煉造之法倒不算太難,隻是用料很珍貴,不過總有人送我很多材料的。”
“這麼說,你有很多空空如也符了?”李長靖試探著問道。
“不多。”夕夏應,忽然有所覺察,從旁邊看著他的側臉道“多不多又怎麼樣呀?”
“能不能”李長靖聽她說不多,又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你想要啊?”夕夏問。
李長靖立即點頭,關鍵時刻,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臉皮太薄,況且夕夏給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大方。
“你怎麼什麼都想要呀?”夕夏咯咯笑了起來。
“終於不肯了”李長靖心頭一沉,訕笑道“這符神奇的很嘛,不過如果不多,那就不要了。”
“雖然不多,不過倒也能給你,但是你得拿東西跟我做交換。”夕夏笑眯眯道。
李長靖想起之前在竹林裡和她換木鳳凰一事,知道背上的女孩不是那種貪財的女孩,連忙答應道“沒問題,不知你想要什麼?”
夕夏眸子一轉,將嬌小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作沉思狀道“你身上都有些什麼呀?”
“東西可多了”李長靖思索了一下,輕聲道“我袖囊裡還有幾種三階的丹藥,你需要嗎?”
“丹藥有什麼稀奇的,我家裡連五階的都有哦。”夕夏不屑的撇了撇嘴。
“五階丹藥?”李長靖臉色駭然,“那豈不是說,你家裡有一位可以煉製五階丹藥的煉丹宗師?”
“這個倒不清楚,總之就很多啦。”女孩笑嘻嘻道,“不要丹藥,換一個。”
李長靖隻好繼續道“陣法的入門法譜你要不要?我有一本《陣法簡要》,乃數百年前一個名叫軍神劉伯溫的人所創,還算挺高明的。”
夕夏想了一下,搖頭道“陣法和法符雖然領域不一樣,但很多地方都有異曲同工之處,我們家有精於此二道的人,所以我也不要。”
李長靖不禁有些為難,除了陣法簡要之外,他還記得徐振海老匹夫的煉藥真功,不過既然夕夏家裡有煉丹宗師,想必對此也是不屑一顧了。
“我還有一本叫做合道的功法,可以將敵人的攻擊化為己用,你要不要?”
“聽著有點意思,不過我不喜歡打架,還是不要了哦。”
李長靖撓了撓頭,有點沒招了,索性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那大羅佛手呢?這是一門武學,分七式,但我目前隻學會四式,特點是擁有剛猛和大範圍的攻擊,特彆適合跟人硬碰硬。”
“大羅佛手?我知道哦,當年真佛李長靖所用的招式嘛,望澤的武侯府,就是如今公認的大羅佛手正統繼承者,不過依我看哪,他們並沒有領悟到這門武學的精髓,隻是形似神不似而已。”夕夏嘻嘻笑道,秒目一轉,聲音壓低了下去,櫻唇湊近李長靖耳旁,嗬嗬笑道“什麼嘛,人家可是淑女,靖哥哥你怎麼把這粗人的武學給我,更何況創造者還是個和尚呢。”
李長靖聽她的語氣,好像對大羅佛手並不感冒,雖然他對那真佛也沒有什麼特殊感覺,但這好歹是元陽姐姐親自傳授給他的武學,心裡難免有些不爽,不由得哼了一聲。
夕夏有心要氣氣他,見狀不僅不收斂,反而愈發肆無忌憚,咯咯嬌笑道“原來靖哥哥你這麼窮的,身上根本沒有可以讓我看得上的東西。”
李長靖臉色陣青陣白,符沒搞到還慘遭嘲辱,登時老羞成怒,但奈何此刻英雄氣短,除了再次重哼一聲,再無作為。
夕夏卻笑得更加厲害,身子如花枝亂顛,軟綿綿的伏在他背上,熱熱的燙燙的,似酥像滑,感覺十分奇怪。
李長靖滿背生麻,滿肚子的羞惱登時化作了心猿意馬,連忙轉移話題道“怎麼還沒到?”
“快到了,你看上麵,到那最高的地方就是了。”女孩舉臂指著上方,她聲音本就輕靈,清脆而甜糯,如今在醉勁上,更是悅耳動聽。
李長靖臉上發熱,心中慌得更加厲害,忙轉移注意力道“奇怪,這段路怎麼沒有碰見什麼蜘蛛?”
夕夏道“彆高興得太早,前麵還有很多哦,比之前的還難對付。”
“你這麼清楚,是來過這裡嗎?”李長靖問。
“嗯。”夕夏隻應一字。
李長靖心裡納悶“為什麼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她都會把話刹住?”
“放我下來。”夕夏忽然道。
李長靖將她放下,不禁有些好笑“終於覺得不好意思了吧?”
“哦,原來你不樂意背我的!”女孩瞪著他,像冰一樣白的臉頰滿是嗔怒之色。
“誰樂意啊,那麼小氣”李長靖低聲咕噥一句,對她的空空如也符始終有點念念不忘。
夕夏隻覺好氣又好笑,臉上卻是一副緊張之色,道“你走前麵,小心提防。”
李長靖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不敢大意,緊繃著神經向前走去。
夕夏夾了道紫符在指間,距離他兩米外跟著。
李長靖望望四周,疑惑道“搞什麼玄虛”
“彆說話,小心走。”夕夏立即打斷他。
李長靖皺眉道“這裡離嶺頂已經不到半裡,眨眼就跑到了,哪裡需要如此謹慎,不如我們”話還沒說完,突然旁邊的草木傳來一陣窸窣聲,轉頭望去,卻不見什麼東西。
“來了,小心!”夕夏叫道,指間紫光一閃,身子周圍立即出現四粒紫豔豔的光球,繞著她上下盤旋飛舞。
“小心什麼?”李長靖心念一動,火髓立即透體而出,變成赤紅色的火焰纏繞在他右臂上。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身後有風襲來,略一遲疑,左臂乍然生痛,好像被什麼利刃劃了一下,血珠從衣服的裂口裡飛迸而出,隻是他環顧四周,卻空無一物,忍不住臉上變色。
身後的夕夏揚臂甩手,繞身盤旋的四粒紫光球中分出一粒,呼嘯著筆直飛向李長靖身側,隻聽“轟”的悶響,憑空炸起一團紫焰,緊接著就響起了什麼生物的淒厲叫聲。
電光石火間,李長靖發現紫焰團中出現一隻蜘蛛模樣的怪物,心中駭然,連忙一記火拳轟出,將之當場打爆。
夕夏將光球收回身邊,上來看他被劃傷的手臂,問道“要緊麼?”
李長靖渾不在意的擦了擦傷口,去看旁邊地上那幾段尚在燃燒的殘軀,皺眉問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剛才為什麼看不見?”
夕夏笑道“是鬼蜘蛛,這種蜘蛛雖然不像火蛛有毒,也不如虎蛛疾迅凶猛,但卻是這萬蛛嶺上最怪異也最難對付的一種,因為它有隱形之能,令人防不勝防。”
“隱形?你怎麼不早說!”李長靖瞠目結舌。
“人家剛才不是叫你小心了麼?”夕夏哼道。
李長靖這才發現她的變化,望著圍繞她身子不住盤旋飛舞的四粒紫光球,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兵器?看起來很神奇的樣子。”
“不是兵器,是符,叫作紫雷珠。”夕夏答。
“符?好厲害,我曾聽冰魅說符能當兵器使用,今天總算是親眼見識了。”李長靖咂舌,又問“它能持續多久?”
“如果不收起來,它能持續半個小時。”
“能這麼久啊,真是厲害”李長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符你有多少?”
“你又眼紅啦?快走!”夕夏嗔著推了他一下。
李長靖強壓下心中的垂涎,繼續往前走,這一次有了防備,所以更加小心,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就是一記火拳打出,隻是那些鬼蜘蛛無形無跡,極難防備,身上接二連三掛彩,好在身後有夕夏盯著,每次自雷珠發出,必有鬼蜘蛛被擊中現身。
又走了一段路,沿途的鬼蜘蛛越來越多,有時候竟然有三四隻同時襲擊,李長靖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哪怕他所學繁多,但對於無形的敵人,哪怕身懷無數強大的武技也於事無補,加上周身劇痛,雖然都是皮毛小傷,卻被惹得心煩意亂,一旦有鬼蜘蛛被夕夏擊中現身,必定會上前補刀,以解心頭之恨。
夕夏一言不發,隻在後邊緊緊跟隨,出手十分冷靜狠辣。
李長靖越想越不對勁,突然乍然驚醒,轉身朝夕夏叫道“啊,我知道了!原在你是要我當靶子,好引誘它們出來讓你打!”
夕夏撲哧一笑,軟聲道“沒辦法呀,這段路非得這麼過,本來我那隻木鳳凰可以當誘餌的,可惜遇到埋伏毀掉了。”
“哦,所以你就把我哄來當你的誘餌!”李長靖臉色鐵青,“難怪我說你本事這麼大,卻還要我幫你!”
“靖哥哥,這裡荒郊野嶺的,你如果不幫那便沒人幫我了。”夕夏可憐巴巴道。
“我幫你什麼了?我隻不過是個肉盾,一個蠢得像驢的肉盾。”李長靖冷哼一聲,冷不防背上又被偷襲了一下,此時衣衫破碎血跡斑斑,模樣十分狼狽。
“沒有啊,你這就是幫我了,沒有你頂著,人家根本過不了這裡呢。”夕夏連忙安慰,話語間已經迅速將偷襲李長靖的鬼蜘蛛轟成紫色火團。
李長靖一想也是,憋屈的情緒頓時消了不少,心中冷靜下來,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在大業城張家,他與炎天罡等人激戰之後,所做的那一個夢,在夢中,他在一片荒蕪的世界裡,遇見了冰魅,而當時冰魅則教了他一個叫“無相之眼”的偵查法門,正好可以用來對付這些難纏的隱形鬼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