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早上一直打到黃昏,澤陽守軍傷亡無數,前輩和青妍小玉也都受了傷。”徐懷柔道,回想起來那天的慘烈,心中猶有餘悸。
“傷得重不重?”李長靖緊張地問。
“不輕,但所幸都沒有傷及根本和元氣,你放心,有陸離在,恢複自然不成問題,如今全都好了。”徐懷柔道。
李長靖舒了口氣,道“澤陽保住沒有?”
“保住了。”徐懷柔點了下頭,接著說道“那天十分凶險,魔軍攻破了幾處城牆,還有一股從側麵抄襲,眼看著就要城破,突然冒出了一個神秘高手,搶了骷髏老妖的骨龍戰車在魔軍中到處衝殺,破敵無數,還擊毀了所有的地獄魔塔,又救下了冰魅前輩和青妍,最後一個神秘女人突然出現,打跑了骷髏老妖。”
李長靖暗暗得意,假裝詫異道“不知那神秘高手是何方神聖?”
“不知道,大家都在納悶呢對了,那人臉上戴著張可怕麵具,額上有七角,很像傳說中的七絕覆,因此前輩和陸離都猜測那人很可能就是七絕界的小魔君。”徐懷柔道。
“什麼?”李長靖愣住,“小魔君?”
“不過疑問很多,因為小魔君乃一界之尊,而且凶殘暴無比喜歡殺戮,為什麼要親自出馬拯救蒼生?”徐懷柔道。
“是啊!那樣的惡魔,怎麼會來救澤陽城呢!”李長靖忿忿不平道,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功勞竟然算在了彆人的身上。
“說來也奇怪”徐懷柔凝著眉心,突然把眸子望來,狐疑道“那個戴麵具的神秘高手好像跟你一樣,會用大羅佛手呢”
李長靖心中一凜,強笑道“有彆人會用並不出奇嘛,畢竟當年真佛李長靖到過這裡,遺留下了這部武技你看方正文家,不也會嗎?”
“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賀天翔非要說那個人是你,還暗中聯絡了許多狗屁名門正派,滿世界去抓你呢。”徐懷柔驀地眼睛一寒,冷冷道“之前還看不出來,沒想到那姓賀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長靖奇怪道“那些名門正派就這麼蠢,任由賀天翔指手畫腳,連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徐懷柔目光一黯,搖頭道“這倒不是,問題在於那個人臉上戴著七絕覆你也知道這個東西牽涉甚廣,那些名門正派本著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的態度,一定要把七絕覆拿到手,說是為了避免落入邪魔外道的手裡,防止千多年前的浩劫重現依我看,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貨色,每個人都巴不得可以獨吞七絕覆呢”
“還有。”徐大小姐摟緊他,輕聲道“方正文曾經嘗試過為你辯解,並且將此事上報了朝廷,誰知道朝廷的意思跟那些名門正派一樣,認定你跟骷髏元尊是一夥的,如今整個大澤滿大街都是你的通緝令呢。”
李長靖臉色微沉,冷冷道“就算我是邪魔外道,可那天好歹也救了澤陽城一名,更挽救了數十萬的百姓,難道這也抵不過區區一個懷疑身份嗎?”
徐懷柔幽幽一歎,“這就是封建社會的無奈,君主一家獨大,尋常人哪有說話的份兒?正因為朝廷插手進了這件事,那些名門正派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最近幾天賀天翔帶著人時刻跟在我們身邊,名義上是保護我們,實際上卻是暗中監視著我們,好等你回來自投羅網呢。”
李長靖心情沉重,今晚難得跟柔柔見上一麵,他當然不想老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於是轉移了話題,隨口問道“之前方正文違抗朝廷的命令,強行留下那一萬多虎頭軍,那狗皇帝就沒有怪罪下來?”
“這個倒是不清楚了。”徐懷柔憂心忡忡道“不過兩天前方正文用比較強硬的態度,強行把我們送出了澤陽城這很不符合常理,有可能是他預感到了什麼,避免波及到我們,才會這麼做的”
李長靖嗯了一聲,方正文的為人他是清楚的,雙方一起經曆過諸多凶險和磨難,還一起堅守過澤陽城,照理說這樣的情義已經金石難斷了才對,更何況他身為堂堂的望澤令,世襲武侯的爵位,怎麼可能做出趕人這種事來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跟柔柔想的一樣,方正文擔心波及到她們,才會強行把她們送離澤陽城。
“放心好了,小方這人還算聰明,不可能坐以待斃的。”李長靖柔聲安慰道“萬一朝廷真的怪罪下來,大不了就是造反而已,正如他之前所說,澤陽城民眾一心,糧食充足,而且四麵環山沼澤眾多,想要自保還是可以的。”
徐大小姐輕輕嗯了一聲,顯然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兩人一起抬頭,真是春宵苦短,隻見窗口微白,才知道已經到了清晨。
徐懷柔忽然慌亂起來,對李長靖道“賀天翔還有很多正道人士也在這裡,你快走吧。”
兩人對望一眼,眼中都是萬般不舍。
“快走,他們會抓你的!”徐懷柔又再催促,滿麵惶急。
李長靖輕歎一聲,隻好從暖和無比的被窩中爬起,慢吞吞地穿衣服。
徐懷柔跟著坐起,幫他整理衣領頭發,她乃是富貴千金,自小沒有吃過苦,但這一刻卻是異樣的溫柔,纖指輕舒,一寸寸地為心上人揉平衣襟,一綹綹地為心上人梳順頭發。
兩人默不作聲,目光偶爾碰到,立即如膠似漆般難分難舍。
“我走了。”李長靖遲疑道,不情不願地走下了床。
徐懷柔突然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他,把臉伏他背上,忍了片刻,終於還是失聲慟哭起來。
李長靖反身抱住,心如刀絞。
“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再來了,”徐懷柔哭道。
李長靖點了點頭,安慰道“你放心,我沒事的。”
徐懷柔抬起頭,滿臉都是淚水,道“你找個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陣,暫時不要出來,我們都很好,有前輩在,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的。”
李長靖心中鬱抑萬分,自己從來就善惡分明、嫉惡如仇,怎麼無端端地就成了人人欲誅的邪魔外道?
“我知道你喜歡熱鬨,可這次一定要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再”徐懷柔突然哽住,卻是想起這“風平浪靜的時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頓時又淚如雨下。
“嗯,我會小心的。”李長靖望著她,用手指為她輕輕拭淚。
“走吧,這兩天趕路,前輩他們都起得很早。”
李長靖把頭一甩,轉身走到窗前,不忍心再看她傷心的表情,猛提元力一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