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四個人心血來潮決定把宿舍好好裝扮一番,主要是蔡強昨天晚上睡覺前突然發現了牆壁上一隻大蜘蛛。
我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蔡爺居然嚇得尖叫起來,還用迅風的速度跳到了我的床上,這一係列的動作把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忍不住捧腹大笑。
結果蔡強對蜘蛛的心理麵積超乎我們想象,簡直不敢回去睡覺,於是跟著我擠了一夜,半夜差點沒把我踢成殘廢。
第二天她斷定蜘蛛一定是因為對牆壁有濃烈的依賴感,隻要換個顏色換個場景,蜘蛛一定會不適應,也就不會再來了,她滿臉嫌棄地指著光禿禿的牆壁說,“你們看你們看,這麼醜這麼臟的牆壁,要我是蜘蛛也一定以為回家了啊,所以我一定要讓它明白這不是它的家,也沒有食物。”
雖然陸爾絲用不太科學的生物學給她講述了這是個荒繆絕倫的想法,但是蔡強完全沒有聽進去,依然堅持她的想法,還威脅如果我們不同意的話,她就繼續跟我睡。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悲慘遭遇,我立刻乖乖捂住陸爾絲還在滔滔不絕的嘴巴,拖起希晨就跑。
但是對於牆紙的顏色,大家的意見也各有不同,蔡強想要弄成黑色的,但是我們都覺得黑色太過沉重,不適合這麼陽光的青春,彆把彆人給嚇到了,說不定還以為這個宿舍住著一群憂鬱症的人,而且到時候連蜘蛛都看不清了,被咬了還捉不到就慘了。
希晨喜歡粉色,可是蔡強說自己堅決接受不了粉色,每天睜開眼看見滿頭粉,一定會被雞皮疙瘩淹沒的。最後沒有辦法了,隻能用彩虹的顏色,這樣所有人都照顧到了,所有人都沒有過多意見,但是我們的宿舍就變得非常奇怪,走進去就好像來到了《愛麗絲曆險記》裡麵的畫麵,五彩繽紛,眼花繚亂。
裝扮完宿舍後,我們去把以前拍的照片衝洗出來,貼在門上和牆壁上,陸爾絲驚呼了一聲,“你們看這些像不像遺照?用來辟邪剛剛好。”
然後她成功獲得了一頓暴打,蔡強說自己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睡在這樣一個環境裡,千萬彆告訴其他人,簡直太丟麵子了。
“也不知道是誰偏要弄成這樣的。”我們三個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說道。
我拍下照片給蒼南看,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打開一個果凍塞進我嘴裡,“小女孩就是小女孩,總是喜歡這種夢幻的場景,不過你們這個顏色也太……”
“怎麼樣啊?”我壞笑著看著他,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他咽了一口氣拍拍胸口笑著說,“太漂亮啦,真好看。”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看我的排山倒海。”我張開雙手要推他,卻被他靈巧躲過,瞬間跑開了。
正當我們玩得開心時,他的手機響起,就聽見他連著說了幾聲“好的”,然後掛斷了電話,他有些歉意地說音蒂的母親來看她,邀請他一起去吃飯,今天不能陪我了。
“嗯嗯,你去吧,沒事。”我笑著和他揮手說再見,突然想起本來說好今天一起去看北路的,慌忙喊了一句,“蒼南。”
“怎麼了?”他回過頭疑惑著看著我,微笑著在陽光下回眸,那麼溫暖的少年,那麼燦爛的他,我頓了頓向他招手,“記得早點回來。”
“哈哈,我知道啦。”他揮揮手走遠,背影一點點消失,我停留在原地,想象著很多年以後的早晨是不是也可以像現在這樣,他吃完早餐去上班,我走到庭院門口送他,然後他揮揮手說,風很大,快進屋去吧。
我說,記得下班早點回家,我給你做你最愛的剁椒魚頭。
你聽風在吹,我在等你歸。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都不在,待了一會後,我起身決定自己去北路家,在公交車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莫名的居然有一些感慨,人世間這麼多人,我們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不管是故事多麼誘人,也將會成為曆史隨風飄散。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曲顏和她的弟弟曲祺,也就是北路的室友因為我去的時候北路還沒有回來,我也沒有提前告訴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曲顏說那是他們的自己的房子,是過世的外公留給他們的,但是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於是就將多餘的房子出租,也正好多個伴。
曲顏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她和希晨有幾分相像,也許是給人的感覺都是那樣的溫柔嫻靜吧,卻又有幾分不同,曲顏的人生閱曆讓她看上去較希晨成熟穩重,多了幾分俗世風韻。
她的頭發微卷,靜靜地紮在後麵,穿著過膝的深紅色裙子,簡單的裝扮看上去很樸素,但是眉眼間卻透露出有故事的味道。
後來她才告訴我,十六歲就出來打拚的她最開始並不是這幅模樣的,那個時候的女孩很張狂,很不屑一顧,也看不起這個世界,和這個世間的所有人。
她的故事沒來得及給我講完,我們就得去做飯等待北路和曲祺回家,她穿上圍裙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母親,也是每次做飯前都得穿上一件好看的碎花圍裙,我習慣拉著圍裙上的花邊吵著我也要穿好看的花裙子。
這個時候無可奈何的她隻得叫來北初把我帶走,於是我總免不了一頓教訓,直到有一天北路跑過來哄我。
你每天晚上都會給他們做飯,等他們回來嗎?我有些驚訝她的習以為常。
“對啊,看著北路一個人吃也吃不好,身體怎麼受得了?就想著大家還是一起湊合著吃了吧,也能讓他吃上一口熱乎的。”她一邊熟練地炒菜,一邊笑著回答我。就是那一瞬間我猛然喜歡上了這個飽含深情充滿故事的女人,就像一個姐姐。
沒過多久北路和曲祺就回來了,無疑兩個人見到我都是嚇一愣,北路驚喜地問我,“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早知道我就請假了。”
“還不是跟你學的啊,你上次不也是這樣嗎?”我調皮地朝他吐吐舌頭,轉身對旁邊一臉茫然地少年自我介紹,“我是他的妹妹,我叫北末,小屁孩你叫什麼名字啊?”
“還好隻是妹妹,”他小聲地嘀咕,但是我沒有在意,就聽見他不滿地狡辯,“我才不是小屁孩呢,我已經讀高二啦,還有我叫曲祺。”
曲祺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小屁孩,以至於後來的很多年,甚至是到很久很久以後我依然覺得他還是那個喜歡跟我唱反調的小屁孩,那個穿著高中生校服,斜挎背包的叛逆卻稚嫩的小男孩,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成長得比我成熟。
他洋洋灑灑的頭發抖落在肩頭,濃眉大眼,總覺得像某個九十年代的明星,卻又說不出具體像誰。
曲顏很會做菜,在學校吃了半個月的我猛然吃到自己做的家常小菜頓時間覺得分外可口。
那天我們過得很開心,北路也笑得很開心,久違的酒窩淺淺淡淡,如一抹春風。他一直在夾菜給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總喜歡把最好的給我,很久沒有見他,也很久沒有看見他如此開懷大笑,這笑容裡好像把所有的不快樂把所有的壓力都嚇跑了,隻留下單純的高興。
離開的時候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有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蒼南打來的,我趕緊給他回了過去,他很焦急地問我在哪裡,然後叫我快點回去。
我以為有什麼急事,隻得火急火燎的趕回去,結果沒想到迎接我們的卻是大吵一架。
而這一次爭吵,把童話的帷幕悄悄關上,揭開那一直不願意麵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