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救命,難道蒼天真得絕人於此呀!
一輛公交車停了下來,裡麵滿滿的都是人。老的、小的、胖的、瘦的……神態各異,都奇異看著他。
那種奇異,朦朦朧朧,如在長空看大雁的羽翼,如在夜裡看蝴蝶的觸角。
“上車吧!”司機喊著,那司機看著很熟,怎麼像死了十多年的韓叔。
“上車!”一個老婆婆慈愛的看著他,那臉模糊的像風中的霧,霧中的風。
這是誰呀,怎麼如此的模糊,又如此的清新。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哎呀,姥姥。”
“姥姥不是天上去了嗎,怎麼又活了?”
聞人笑語正奇怪著,柳絮突然醒了“老師,放我下來。”
“我自己能行,你彆送了。”
柳絮跑過去,公交車的門又合上了。
“沒有錢,怎麼上?”
“我這有……”
聞人笑語找錢的功夫,那車啟動了。
“不用了,我坐在車頂上。”
柳絮躍上公交車,坐在車頂上,那車疾馳而去。
“坐在車頂上,感冒了怎麼辦;一個顛簸,摔下來怎麼辦?”
“抓好,彆摔下來了。”
聞人笑語喊著,柳絮不回頭,那車越馳越遠。
正好旁邊放著一輛摩托車,聞人笑語騎著摩托車就追。
不知追了多長時間,那公交車停在了一個岔路口。岔路口似一個莊園,一半是麥子,一半是荒草;一半是晴空,一半是陰雲。
“來碗麵條!”
他跑累了,和柳絮坐在石椅上,石桌涼颼颼的,冷氣逼人。
“猜一個謎?”端飯的夥計說。
“看病的病人,比如柳絮,是去那邊好,還是這邊好?”
他指著左右說。
“那邊兒好,那邊雖然陰天,但是坦蕩如砥。”柳絮說。
“這邊兒好,雖然懸崖峭壁,但是晴空萬裡。”聞人說。
“隻選一個。”
“那邊吧,浪跡天涯,從此無憂無慮,沒有牽掛。”
“這邊吧,那邊沒有家鄉,全是窮途,更是陌路。”
聞人笑語揉了揉發麻的胳膊,捏了捏生硬的脖頸,他環顧四周,辦公室就他一個人。
他恍如隔世般站起來,望著窗外,不禁無限感慨。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就像一個小船在大海裡顛簸起伏,遙不可知,可一靠了岸,再風平浪靜也是彆人的了。
這今天不顧彆的,到醫院去,去看他親愛的女兒!
這幾天,聞人笑語身體極為虛弱,腸胃不好,肚子經常咕咕地叫,連珠炮似的放屁。
每到晚上就好像進了夢村,睡眠狀態異常的清醒,電視劇似的穿過一村又一村,惟獨假期才有所好轉,所以他經常的盼望周末。
周末來了,他不分晝夜的睡,害得謝素雅極為惱火,整日咕噥他懶惰。
倘有人問“你丈夫愛做什麼?”她就不假思索的回答“愛睡覺!”
引起聽眾無限聯想,若是黃花少女,緋雲爬上臉龐,把頭垂下不再追問。
又做夢了,他夢見楊躍龍站在高高的講桌上揮臂高呼,無論如何訓斥都不下來,
他怒火燒身,拚命拽他都無濟於事,最終惹火了楊躍龍,一個連環腿將他踢翻在地,然後輕聲落下,在群眾興奮的歡呼中振臂揚威。
他變得歇斯底裡,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楊躍龍瞬間變成了葛三,猙獰地笑,聞人指著他顫抖地喊著
“你不是進監獄了嗎,誰讓你進班的?”
“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在此上學一個多星期了!”
“從哪來回哪去,我絕對不教你!”
“憑什麼不教我!”
“你走我不走,你不走我走!”
他拽著葛三,在教學樓中轉了幾個來回,沒有發現領導的影子,他們早已聽到風聲躲了起來。
真是屬蒼蠅的,見利向前趨,聞惡向後驅,他已經無路可走,從三樓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