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看著他,他好似對秦燁在此並不意外,徑直過來打招呼“道長,您什麼時候到咱們細柳村來的?要不是剛剛村長讓我給您帶點早膳過來,我都不知道咱們土地廟來了位道長!”
他一邊說著,一邊毫不見外地來到秦燁跟前,熟練地把那食盒打開,共有兩層,一層放著幾個蒸熟的麵餅,另一層則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飯。那粥用細碎的小米熬的,打開來便聞到一股飯食的香味。
秦燁望了一眼山神廟外空寂的村莊,舉一手行禮,稽首宣了聲“福生無量天尊”,笑著道“這位兄台,你太客氣了!小道無功無祿,暫借此廟休宿一晚已是恩德,怎能再享福報?你且收回去吧。”
那人正是黃振。
一聽秦燁不受,他頓時心中焦急,不過臉麵熱情不減,道“道長哪裡話!同是供奉三清仙神的,可沒有親疏之彆,您來到咱們細柳村,不就是緣分嗎?再說了,這是我們村長親口交待的事兒,我可不敢怠慢了您!”說道此處,他竟故作不悅,激道“莫非道長嫌棄村裡飯食粗陋,招待不周?”
秦燁好笑地看他,略想了想,道“既如此,在下便生受了。”
黃振這才展露笑容,一麵把食盒中筷子遞過去,一麵道“能款待道長這般真人,是我黃振的福分!來,道長,您請用——這麵餅和粥飯都是用今年新收的糧食做的,保管您吃得舒心!”
秦燁一手接過筷子,另一手端著黃振快速遞過來粥飯,放在鼻端輕嗅,一股濃鬱的飯食香味夾雜不起眼的細微異味傳來。
他略做分辨,聞出那氣味應是出自某些刺鼻的藥材,心下好笑,如此業餘,竟也拿來獻醜!隻是自己不過在土地廟借宿一晚,未曾打擾任何人,怎地無故便來害我?
秦燁心如明鏡,麵上卻不動聲色,想看看這彆有用心的家夥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甚至還微笑著誇了一句,道“果然是好粥飯!”然後在黃振隱隱激動期盼的眼神裡,張嘴嘗了幾大口,皺眉道“好像還差了些火候?”
黃振緊張與尷尬一閃而忙,連忙端起那幾個麵餅,道“道長,那您再嘗嘗這餅如何?”
秦燁道“也好。”
在黃振服侍之下,秦燁似胃口大開,將麵餅、未夠火候的粥飯一一吃下腹中。起初時,他還殷勤熱切,不過隨著秦燁吃下的食物分量漸多,黃振便停了那熱切的態度,慢慢站到了一邊。
等秦燁吃完,他再也掛不住燦爛笑容,而是露出陰冷的狠厲,如同盯著獵物一般看他。秦燁放下碗筷,先謝過招待之情,接著注意到黃振神情變化,奇怪地道“黃兄,你這是怎麼了?”
黃振看著死到臨頭尤且不自知的年少道士,冷笑地搖了搖頭,道“小子,彆怪我,我也不想的,誰讓你撞到村裡來,還如此愚蠢的輕信於人!”
秦燁臉色一變,斥道“黃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振退開兩步,雙眼中沒有半點情感,他道“沒彆的意思,你幫我多活一段日子,我會承你這份情的!”
秦燁皺眉,臉上顯出怒氣,正待站起來理論,忽地神情一滯,露出痛苦之色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好卑鄙,竟在食物裡下毒?我與你有、有和冤仇,你竟這般害我?”
黃振哈哈大笑,臉上掩飾不住猙獰“我早說過了,誰讓你運氣不好撞到我手上,還這麼蠢地相信彆人?當然,你也不用害怕,我給你下的並非毒藥,隻是迷藥罷了,你暫時也不會——嗯?”
正說之間,黃振驀地反應過來——那不過是導致昏睡的迷藥罷了,怎地這道士會如此痛苦?秦燁見自己露出破綻,痛苦的神色瞬息不見,似有些後知後覺,抱歉地道“啊,原來是普通的迷藥啊,我還以為你直接要置我於死地呢。”
“不過,”秦燁隨著話語一轉,神情也冷了下來,“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如此害我,難道不打算解釋解釋?”
黃振有些失措,他上下地打量了一番秦燁,見他好似並未受到那藥的影響,無法相信地道“怎麼可能,你明明把所有的東西都吃了,怎麼會不受影響?難道是時間不夠,藥性還沒起效?”
秦燁冷笑道“抱歉,你那藥,即便過再久也不會對我有效!”
眼前這叫做黃振之人居心叵測,秦燁在嗅到那股粥飯掩飾不住的藥味,便心中警惕,不過覺察到那氣息隻是普通的迷幻之藥,對於身具驅病療傷之木靈氣的自己而言,根本全無威脅,這才配合他演了一場,就是想看看此人意欲何為!
“不,不!”
黃振搖頭後退,雙眼之中凶光愈盛,忽地大喝道,“來人,快點來人!”
土地廟外,原本靜寂的山村忽地喧嘩,三四個身穿葛布、麵帶凶戾之色的村民湧入廟中。他們手上握著簡陋的武器,眨眼間便把秦燁圍困在中間,那黃振借此再退,一麵口中大呼,不知是因為急切還是不安,他的聲音尖利而有些走音,隻聽他道“抓住他,快抓住他!他已經吃下了藥,他絕對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