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清除計劃!
雨還沒停,他們吃飽喝足後便輪流換班巡查,養精蓄銳。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胡來,在一個月前他們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索爾在見到她第一眼就直接進攻,而現在他們坐在同一堆火焰旁,儘管沒什麼話,這場麵也足夠荒誕了。
索爾盤腿坐在地上,借著火光查看一份棕色的羊皮地圖。那上麵沾染著令人作嘔的“光明神聖”氣息,鈴蘭猜測它曾經存放在大教堂或者經過經主教們之手從古卷上直接印刻來的。
他專注的思考什麼,眉頭少有的擰在一起。幾個下屬近乎崇拜一樣完全相信他。
難以想象什麼樣的人會讓索爾傾心,要知道大海是不會為任何事物停留的。
鈴蘭在溫暖潮濕的洞穴裡思考梅夫人。這並不是個好主意,因為這裡實在不是有腦子的人的聚集地。
巫師們善用計謀與智慧,騎士們喜歡不動腦子的對決。騎士頭子索爾更是如此。
現在這裡亂哄哄的,有人在喝酒劃拳,有人在唱歌跳舞。索爾沒有告訴她為什麼這樣的精銳部隊會出現在傳說中封印惡魔的地方——但是沒關係。鈴蘭釋放了兩個高階闊聽魔法,騎士們的魔法不是必修課,根本無法感知到鈴蘭技術精湛的竊聽。
一下子所有的聲音全部集中衝過來,鈴蘭仿佛置身一個萬人大會場,而裡麵所有人都儘可能的大聲說話。
鈴蘭覺得她能聞到令人窒息的汗臭味和看到飛濺的唾液。
“封印”
“徹底鏟除”
“阿斯莫德——”
類似的對話在短短一段時間內出現了數次,這裡麵絕對有問題。
阿斯莫德這個名字結合封印一詞,她馬上想到柏林曾經在這裡關押挑戰他的失敗者。
難道他們大張旗鼓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個聖經裡著名的惡魔?
這哪裡不對,教會的頻頻動作看起來毫無關聯,但他們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是梅夫人預言,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未來使他們做出決意改變巫師和教會幾百年來的對立?
菲歐娜的遭遇還有一部分沒有講完,她隻是含糊不明的提醒教會中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暗牧,似乎背叛了戒律和神聖,但不知為何教會依然肯接納他。
鈴蘭很不理解菲歐娜的含糊其辭,但正如她也有不為人知的身世那樣,關於這點她並沒有堅持。
索爾是否知道這一切?他們遠渡重洋來到這裡僅僅是把毫無動靜的惡魔再次封印一遍?
她感覺渾身發冷,好像掉進一個新鮮出爐的陷阱裡,這個陷阱標明危險與嘲弄,但是巫師們不得不同意。在各種錯綜複雜的爭鬥中他們始終處於下風,神殿大門在翡翠王朝覆滅後再也無人打開過,更少的人感到召喚擴充力量,西方大陸上可供感知的元素也日益稀少。五族抗衡的局麵已經被人族打破,殘存的種族被迫放棄溫暖富饒的中部區域,神秘的地方逐漸消失。
無需任何占卜,所有人都可以預見——未來將是一個魔法絕跡的時代。聯姻在此時經由王室之口提出,變成一個巫師集會必須抓住的機會。無論其中隱藏著什麼,至少可以在這樣一個難得的時機裡繁衍壯大。
一聲悶雷響起,夜晚已經來臨。
鈴蘭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雨依舊滂沱無序,十步外看不清任何東西。狂風卷集著黑雲在低空快速流動著,巨大的聲響充斥在天地間。在這裡就能聽見海上的驚濤駭浪,翻騰的元素亂流會把每一個身處其間的生物絞成碎片。這個岩洞位於半山腰,隻要沒有塌方和洪水就安然無恙。
這樣惡劣的風暴中感應星辰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狂湧的雷電和疾風都會成為乾擾的因素,強行取得聯係會引來這其中任何力量,有可能剛剛看見一絲微光,接著就是一個雷跟著下來。
鈴蘭無所顧忌,她的力量不全部來源於元素。她閉上眼睛。
烏鴉帶上尖帽子開始行騙,乞丐和旅人爭奪一個綠色的雙肩背包,陽光蒸烤出樹枝上最後一滴水分。在穿過層層紛亂迷惑的亂流後,南方在這一段時間內上升起一個殘缺不全的天琴。
女巫馬上把一些巫師獨有的嬰兒一樣的感知裡上升到對應的主星,天琴因此光芒大盛。她吟誦起一段咒語,一些逝去的亡靈在每一個天琴照耀到的地方尖嘯著想要衝上來,晦澀的低語和陰暗的欲望喋喋不休,試圖擊潰這位打開溝通之門的女巫。
但緊接著,阿莫拉困倦的聲音響起在鈴蘭腦海裡,帶著星光獨有的遙遠和空靈。天琴瞬間亮起,就像來到了它真正的主場,而阿莫拉是生活在星星裡的女巫。
“星辰引導你。鈴蘭?”
她驚訝的喊道。
鈴蘭感歎於專業的跟業餘的比起來就是有著天壤之彆,至少阿莫拉聽起來就完全習慣於每一次觀星帶來的影響,甚至能在混沌的世界裡如魚得水演變出獨有的氣而沒有神智瘋魔。
“願星辰指引你。是我阿莫拉,問樂迪好。”
“怎麼回事?我看到你在南冥邊緣的一場風暴裡——你的任務結束了?”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請你看看這場風暴持續的時間?”她彬彬有禮,和善而溫暖。
阿莫拉停頓了一會回答“還要七天才能結束,但中途會有短暫的晴天。”
“不錯的天氣。”鈴蘭對此很滿意。這樣的天氣意味著火藥的失效和航海的困難,再沒有船隊阻截雲鯨的最後一段旅途,他們可以自由的上來換氣直到抵達南冥。
“還有一件事,我在這裡發現了索爾和騎兵團,”她語氣有些不自然,在提到索爾時好像有火燙了舌頭——不是誰都能安之若素的談論起聯姻對象——又很快恢複正常。“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查到柏林在此封印的那位戰敗者的詳細情況?”
“很抱歉我不能。”阿莫拉遺憾的說,“即便是我對於冥界海姆的情況也知之甚少,星象無法照耀到那裡。”
鈴蘭再次致謝後,阿莫拉最後一句話帶著嚴肅傳來“地獄主君的名諱絕不可輕易提起,力量強大者更是如此——否則你們會產生一些聯係。”隨後意識終止,天琴下沉隱藏在暴風之後。
那可真是不幸,目前為止我念叨的次數足夠他得一場重感冒的了。鈴蘭不無惋惜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