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窟之上,並非沒有梨花林。
這裡,就有一顆,一顆白梨花樹。
葵兮看著眼前唯一一顆梨花樹,神情落寞,長長的眼睫低垂著,遮蓋了眼角的一絲傷感。
“你倒是頑強。”
原本,她不願再看見一片梨花的,可是那年在途徑鬼淵的時候,看見這顆從裂縫中橫生而出的小幼苗,她還是鬼使神差的把它帶回來了。
雖然把它帶回九窟山,她也從未想過要悉心照料它,而是將其隨意的丟在這裡。
從未給它澆水施肥,可它依舊頑強,如今都長成茂密的大梨花樹了。
這麼想著,葵兮嘴角不自覺掛起一抹笑意。
“都幾百年過去了,居然一次花都沒開過。
你這個樣子,倒是不應該再喚做是梨花樹。”
是知道她看見白梨花會傷感難過,所以才遲遲不開花,是不是?
白梨花樹粗壯的莖乾遍布褶皺,像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一般,屹立在九窟山上,默默無聞的陪著葵兮。
葵兮摸著手下凹凸不平的樹乾,幽幽歎氣。
“永不入輪回,才是對人最大的懲罰。”
她雙手沾滿鮮血,她無情無義,蛇蠍心腸。
所以,才懲罰她在這世間遊蕩,永不入輪回。
她嘗試過一萬種方法來結束這令人厭惡的生命,可是,卻有一萬零一種方法能讓她繼續活下去。
現在的鬼淵大裂穀,常年煞氣衝天,血煞之氣能輕易殺人於無形。
正是因為她當初在那裡嘗試的次數最多,她身上的怨氣煞氣都被她留在了那,才導致曾經的小峽穀變成現在令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鬼淵大裂穀。
也是這層原因,當初看見這顆在血煞氣滿天的鬼淵大裂穀縫隙中橫生而出的小幼苗的時候,她才心生憐惜將其帶回了九窟山。
她看似淡然,超凡脫俗,可是卻依然活在俗塵之中。
因為她心中還是有怨氣,有恨意。
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在孟家密室直接絞殺了孟仁義。
活得越久,她見識的人世陰暗麵就越多,那樣她體內的怨氣就會越重,一遍又一遍,幾百年下來,她的雙手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孟仁義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每當看見紅豔豔的血液從自己指尖流出的時候,她都會莫名的興奮。
葵兮嗬笑一聲。
她果然像穆天元所說的那樣,天生冷血冷情,視人命如草芥。
她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就不該活著。
曾經,她有多希望活下去,現在她就有多渴望死去。
所有仇,所有怨,她都了結了,她早已沒有了活下去的必要了。
為什麼還要強留她在世間?
心底嗜血的因子蠢蠢欲動,葵兮身上的紅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變的更加紅豔,血紅血紅,還有轉黑紅的趨勢。
那雙像死水一樣毫無波瀾的眸子也慢慢湧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眼前的白梨花樹傲然挺立,鬱鬱蔥蔥,而同樣立在那的葵兮,一身紅衣妖嬈邪魅,衣袂翻飛。
風乍起,波瀾動,如狂風暴雨,鬥轉星移,天地風雲變幻。
九窟山,要變天了。
懸崖邊的孟善驚訝的看著頭頂聚集的一圈又一圈烏雲,“怎麼回事?
不是說九窟山上無風無雨,這雲層是怎麼回事?”
這麼厚重的烏雲,恐有大雨。
正在睡覺的白舟也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阿善,這是怎麼回事啊?”
孟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