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離心!
第一章我回來了,可以見見你嗎?
1
2012年的初夏,這是夏雪回國後的第三十六天。b市的天氣有點怪異,才剛剛立夏,就已經熱過往年的三伏天了。
午後的驕陽十分貪婪地舔著大地,陽光直射下來,整個城市難有一處死角。
悶熱的空氣滯留在房間裡,護士們都將病房門大敞開,讓空氣形成對流,帶來了些許涼意。
這個時段,病人多數在午休,夏雪卻睡不著。她在房門口張望,聽說她的主治醫生今天會過來一趟。
三天前她住進了這家醫院,初步被診斷為球後視神經炎,病症表現為右眼視力突然下降。
除了入院前的那一次,她再沒有見過她的主治醫生。護士們隻是據醫囑每日定時為她打點滴,測量體溫和血壓。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在醫院的生活幾乎一成不變。但是這些天夏雪發現小護士們的工作態度似乎比前些天積極了不少,每天不到點就來了,下班了還不肯走。
夏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同病房的女孩滿懷深意地一笑“女為悅己者容唄。”
“悅己者?誰?”
“陳醫生啊,陳文錚。”
女孩繼續說“他可是我們醫學界的一個奇才,年紀輕輕的就在行業內享有一定聲望了。一些其他醫生治不好的、情況比較複雜的眼科疾病,讓他來治療的話就還有一線希望,他可謂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眼科第一人啊!”
“他是第一人,那些老專家排在第幾呢?”夏雪覺得她的話過為誇大了。
“據說遇到疑難雜症時一般的老專家都提倡保守治療,可他的治療思路總是很冒進,風險也大。也不知道真是他醫術高超還是他太幸運了,幾個願意配合他治療的重症病人最後都康複了。”說到這裡,女孩已是滿臉的崇拜,“他不但年輕有為,而且相貌英俊,還特彆有愛心。據說他非常喜歡小朋友,經常去孤兒院陪孩子們玩。可惜這人比較少言寡語,但這對姑娘們來說也是極具殺傷力的一點。更重要的是,這麼優秀的他竟然還單身,典型的鑽石王老五嘛!”
夏雪看過許多言情小說,有女主角的和沒有女主角的。如果這個陳醫生真如女孩所說的那樣完美,而且還是單身,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性——他的性取向與常人不同。
這天夜裡,夏雪做了整晚的噩夢。
她夢到旭東不見了,夢到她自己赤著腳不停地奔跑,尋找。後來她好不容易找到他,當時他正背對著她,她追過去,拉著他的手將他拽到麵前。這麼一看不要緊,她看到“旭東”竟然沒有臉!
夏雪從噩夢中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想到剛才那個夢,她一陣失落,竟然又沒有看到他的樣子。
說到旭東,這是夏雪回到b市的主要原因。自從十年前,她的父母相繼去世後,是旭東在默默支撐著她的生活。十年恩情自是不必多說,偏旭東還沒留下任何個人信息。他不期待她的回報,她卻不能做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旭東對於她來說早已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資助人,他就像親人一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等她終於在qq中追查到了他的位置,她便決定義無反顧地回國,回到b市。可是那一次聯絡,也成為他們之間最後的聯絡。旭東又消失了。
護士們已經忙碌著給病人們測體溫了。
夏雪拿出手機看了看,依然搜不到3g信號。她捧著手機在屋子裡來回轉悠,可是整幢大樓的信號都被屏蔽了,這個小小的房間自然也不能例外。
夏雪看了看窗外,九層樓的高度,依稀看得到樓下已有不少病友在散步。
她打開窗戶,趴在窗子上,儘可能地將手機伸向窗外。她眼見著信號格從一格變成了兩格,不由得在內心讚歎自己的智慧。
可就在這時,她感到身上的病號服被人從背後拎了起來,手上一鬆手機險些蹦出去,還好她眼疾手快朝前一撲雙手將手機抓住。但是她整個人險些掉下樓去,好在有人從身後抱住她的腰,讓她沒能成為今早意外墜樓的女屍。
夏雪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完全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你不要命了?!”
身後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她這才想起來這個“救命恩人”,她剛想回頭看看是誰,就感到與窗台接觸的胸前的皮膚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她被那人拽了回來,接著就被狠狠地甩在了窗台旁邊的病床上。
她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抬頭看見站在床前的人,不由得一愣,怎麼是他?
陳文錚冷聲笑道“真夠蠢的!既然死都不怕了,活著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丟下一個輕蔑的眼神,走出了病房。夏雪聽到她跟外麵的人交代了幾句才離開。
她愣了愣神,揣摩著他剛才的話,半天沒回過神。
直到護士過來給她換個病房,她才明白,陳文錚居然以為她要尋死!
夏雪在心裡暗罵一聲,誰要尋死啊?!
看來她一定要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才好。
隻是她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麼快。
下午三點,夏雪被護士帶到了醫生辦公室。辦公室裡隻有一個人,正是上午“救她一命”的陳文錚。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儀器,兩尺來高,正好擋住了他的半張臉。
“愣著乾嗎?”陳文錚指了指他對麵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夏雪坐過去,剛想說話,陳文錚又說“下巴放上去,眼睛看前方。”
他的聲音就如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但是仿佛有著一種讓人不得不聽從的魔力。夏雪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依言照做。
強烈的光線從眼球的一側掃到另一側,她看到強光後麵的臉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和。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有點明白了——醫院裡這些女人瘋狂的所在。
做完檢查,陳文錚在她的病例上添上了幾行字。
房間裡安靜得隻有鋼筆劃過紙麵的聲音,夏雪清了清嗓子,說“我的主治醫生不是張醫生嗎?”
“他這幾天不在,我代班而已。”他低著頭,語氣毫無波瀾,仿佛上午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
夏雪看著他,撇撇嘴“那個……早上謝謝你啊!”
他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夏雪見他這表情就猜到他一定又在心裡嘲笑她了,她連忙解釋“上午我不是想尋死,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差點掉下去!”
這話一出口,陳文錚的臉色更陰沉了,他冷冷地問“是怪我嗎?”
“我真的沒想尋死,就是……就是醫院裡沒有信號,你們又一直不讓我出院,我隻能‘另辟蹊徑’了。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差點害我的手機掉下去。”
這一次陳文錚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笑容,隻是那笑容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善意。他放下筆,端著手臂看著她,問“你確定你隻是眼睛有問題嗎?”
夏雪一愣,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就在這個時候她上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她連忙拿出手機來看,是新郵件的提示,她立刻打開郵箱,但是一直無法登錄。
“醫生,能不能給醫院的領導提提意見,這信號也太差了!連封郵件都打不開……”
陳文錚不說話,安靜地坐在對麵。
夏雪又試了幾次,她有些坐不住了“對不起啊醫生,我有點事得出去一趟,能不能麻煩您替我簽個字讓護士放行,我這半個多月都沒下過樓了。”
陳文錚緩緩地靠在椅背上,他眼眸深邃,看著夏雪“你以為這裡是哪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夏雪怔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不客氣,但人在屋簷下,太強硬是行不通的,她臉上堆起笑容“可我是真的有急事。”
“我隻對你的病情負責,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夏雪深吸一口氣,說“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已經住院治療兩周多了,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了。”
“我不建議你現在出院,所以你暫時不要想了。除非……你能通過二十四小時眼壓測試,那還有的商量。”
“什麼是二十四小時眼壓測試?”夏雪怔怔地問,看著陳文錚臉上隱隱的笑意,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陳文錚合上病曆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2
夏雪垂頭喪氣地出了陳文錚的辦公室,這個陳文錚,太不近人情了!
到了晚上十二點,夏雪剛測過一次眼壓,她已經困到睜不開眼。護士卻說,半夜還得測三次,二十四小時內測滿十一次。這所謂的“二十四小時眼壓測試”,真的不是在整她嗎?
回到病房,她疲憊得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小腿被人拍了拍。她知道大約又到時間了,於是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跟著那人往外走。
有過幾次經驗,夏雪熟門熟路地坐到了測眼壓的那台儀器前麵,把臉貼過去,等待著不適感的到來。
“閉著眼睛,怎麼測?”對麵的人發話,聲音略顯不快。
這簡直就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夏雪倏地清醒過來,歪頭去看,怎麼不是護士?
陳文錚懶懶地抬頭看她,夏雪訕訕地一笑“怎麼是您?這些‘粗活兒’不都是護士做的嗎?”
陳文錚不答話,用手裡的簽字筆敲了敲儀器側麵,仿佛在示意她少廢話,動作麻利點。
夏雪悄悄撇了撇嘴,重新把眼睛對上儀器中那個會噴氣的小孔。
這種眼壓測試特彆折磨人,連續幾次夏雪都因為眨了眼而沒有采集到數據。
她偷偷看陳文錚,他似乎已經沒什麼耐心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再來一次吧。”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她的眼皮上,就在她發愣的一瞬間,小孔“噗”地噴氣,測試完畢。
麵前的儀器“嘩啦啦”地打著測試數據單,夏雪怔怔地看著,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皮上仿佛還留有他指尖的溫度。她突然很想問問,他這樣的人冬天會不會覺得冷。
測試數據打好了,陳文錚在上麵畫了幾筆。
夏雪試探地問“我以前也測過眼壓的,可是這回為什麼要連續測?”
“人的眼壓不穩定,如果隻測一次可能正好趕上它在正常範圍內,所以有病也查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
“那如果我的數據都正常,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陳文錚沒有立刻回答她,過了一會兒,他冷哼了一下,說“什麼重要的郵件,比你自己的眼睛更重要?”
想不到他還記得她上午說過的話。
夏雪老實地回答“有可能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發過來的。”
陳文錚不屑地笑了笑,起身拉開辦公室的門,說“走吧,四點還要起來。”
夜色沉寂,夜風忽起忽落,吹得窗紗沙沙作響。陳文錚也仿佛這夜風一樣,一轉眼就融入了漆黑的走廊中。
夏雪無比失望,落寞地回到了病房。
她想,或許四點的時候她還有機會再磨一磨他。
可是四點時,給她測試的人已經換成了之前那個護士。她不好意思去問怎麼不是陳文錚來,隻是心裡不免有些小小的遺憾。
……
就在夏雪已經漸漸放棄了說服陳文錚時,護士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怎麼這麼快?”夏雪喜出望外。
護士笑了“這你得謝謝陳醫生。他為了讓你早點出院給你做了幾個激發病症的測試。目前來看你沒什麼問題,可是如果覺得不對勁要立刻回醫院複查哦。”
原來是這樣,她朝醫生辦公室的方向看了看。看樣子他人也還不錯,雖然臉臭了點。
一走出那棟眼科大樓,夏雪立刻拿出手機,看到滿格的信號就像她突然漲滿的血條一樣——她覺得自己滿血複活了,終於可以看到旭東的來信了。但是結果令她無比失望,那隻是一條再尋常不過的廣告,俗稱“垃圾郵件”。
她站在路邊,迎著刺眼的陽光,像極了一個傻子。就是為了這封垃圾郵件她差點失足墜樓;就是這封郵件,比她的眼睛還重要!
夏雪覺得可笑,真是關心則亂,可是旭東他究竟是怎麼了?這一次,他為什麼會消失那麼久?
她覺得渾身酸麻疲憊,順勢將手上的那袋行李扔在了地上。她就傻傻地在路邊站著,呼吸著過路汽車留下的尾氣渾然不覺。
沒一會兒,一輛在擋風玻璃前掛著小紅燈的捷達停在了她身旁。
司機探出頭問“走嗎?”
夏雪疲憊地抹了一把臉,拎起行李,說“走。”
回到住處時天色已經黑了大半。她打開防盜門,客廳裡黑黢黢的,隻有敞開的冰箱透出微弱的橘紅色的光。冰箱前站著一個人,那人的臉在橘紅色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猙獰。
“回來了?”那人跟她打著招呼,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怎麼熱絡。
他是她舍友王蕾的男朋友李明華,兩人交往了大約三個多月。據王蕾說他是畫畫的、搞藝術的。
夏雪在這之前見過他一次,對這位“藝術家”的印象很一般。
“嗯。”夏雪打開燈,換了鞋。
聽到聲音,王蕾從主臥裡出來,看到夏雪,她意外又高興“咦,雪兒出院了?怎麼不通知我去接你?”
“又沒什麼大事,就不麻煩你啦。”
“這回沒事兒了吧?”說著王蕾提起夏雪的行李就往夏雪的房間走。
李明華叫住王蕾“電影才看一半,你還看不看了?”
王蕾頭也不回地說“我們姐倆好幾個星期沒見了,得好好聊聊,你先自己看吧!”
夏雪在她身後偷笑“家庭地位很高嘛!”
王蕾揚揚得意“那當然!”
就在一個多月前,夏雪剛剛在美國完成了她的碩士論文,順利畢業。她沒有像很多留學生那樣留在美國本土工作,而是接受了知名互聯網公司中國b市分公司的麵試邀請回到國內。
後來她在的麵試很順利,工作很快就確定了下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還好她大學時的同窗好友王蕾也留在了b市,正巧又是一個人住著一套兩居室房子。王蕾邀請她來,她也不推辭,便搬了進來。不過住了沒多久,她就住進了醫院。李明華大概就是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搬進來的吧。
王蕾說“對了,有個情況我得跟你彙報下。”
“怎麼了?懷孕了?”
“去你的!”王蕾笑著拍她肩膀,“我決定和李明華同居了。但他沒錢也沒房,所以隻能搬過來跟我住,你不介意吧?”
這套六十平方米的兩居室本來就是王蕾的,人家不收她一分房租,她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介意其他?
兩人又聊了會兒天,直到李明華時不時地在門外咳上兩聲時,王蕾才悻悻地離開。
王蕾走後,夏雪輕輕歎了口氣。這麼小的空間,三個人住實在擠了點,看來應該加緊找個房子了。
睡覺前,夏雪登錄qq,旭東的頭像依舊是暗著的,快三個月了,這人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雖然以前他也消失過一次,但是那次隻有一個多月。他後來給她的解釋是,太忙了。那次夏雪沒有多問,但是心裡越來越害怕,想到他們這十年的關係僅靠著qq和電子郵件維係著,這著實很不容易。也就是從那時起,夏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把他從人堆裡挖出來!
夜色漸濃,關掉電腦前,夏雪給他留了言。她反反複複地打了許多字然後又一個個地刪掉。刪到最後,隻剩下短短的一句話“我回來了,可以見見你嗎?”
3
出院的第二天,夏雪去報到。在人事部門辦理完手續後,就到午飯時間了。人事部的人說食堂過了點就沒飯了,讓她趕緊去。她沒想到正趕上員工就餐高峰期,人滿為患,她隻好與彆人拚桌。
一桌坐了四個人,夏雪旁邊的女孩剛巧是早上幫她辦理入職的小李,對麵坐了兩個男人,一個戴著誇張的?框眼鏡,另一個坐在夏雪對麵,梳著頗有“二流子”氣質的圓寸。那兩個男人自打他們坐下來,嘴巴就沒閒著。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兩個男人也不差。
夏雪聽到眼鏡男問圓寸男“聽說公司在中國大陸要大力擴張,b市分公司人數就激增了20,這次新招了好多人,你們部門也有新人吧?”
“就一個,但人還沒見過。”圓寸男懶懶地回答。
“不是吧?新員工報到時間都過了好久了吧?”
“誰說不是?兄弟真夠倒黴的,她剛好被分到我手下,她月初就說要來報到了,眼下還沒來,老板也裝失憶,我一個人乾兩個人的活兒!”
“什麼來頭呀,譜兒這麼大?”
圓寸男冷笑一聲“聽說是隻小海龜,技術了得!”
“哎呀,那看來是個高手!”
圓寸男頗為不滿“外來的和尚就會念經了?國外的野雞大學多了,比國內的藍翔技校好不到哪去,砸點錢就能上。實在不行再直接點,辦個證,像那什麼方鴻漸一樣。”
“方鴻漸是誰?”
“就曆史上一不學無術的人。”
這話惹得小李姑娘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夏雪也在心裡犯嘀咕如果錢鐘書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杜撰出來的人物成了“曆史人物”,不知該作何感想。
圓寸男像發現了聽眾,有幾分得意地朝小點頭,那意思是感謝捧場。
“不會吧?那姑娘叫什麼名字?說不準網上還能搜到她的簡曆。”眼鏡男猥瑣地笑道。
“嘶……好像叫什麼夏雪,你看這名字起得多違背自然規律!”
聽到這裡,小李的笑容僵住了,她悄悄地瞥了眼旁邊的夏雪,見夏雪低著頭吃飯似乎沒聽到的樣子,她連忙向口沫橫飛的圓寸男擠眼睛,但圓寸男顯然正在興頭上,渾不自覺,沉浸在被矚目的快感中不可自拔。
眼鏡男又提醒道“我說常義,再怎麼說人家畢竟隻是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回頭見了人你再氣也得客氣點。”
常義說“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我們部門一向是清一水兒的老爺們兒,就怕這女人啊既三八又小心眼,不好伺候!”
這話惹得小李也有點不高興,常義倒不在乎,挑起拉麵呼嚕嚕地吸起來。
誰想今天的拉麵師傅內功深厚,麵條拉得特彆長。常義深吸一口還沒見麵尾,於是又奮力地猛吸一口,麵條的尾巴終於躍出麵湯,在空中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同時帶起的麵湯甩向了對麵的夏雪。
幾個人頓時沒了聲音,屏氣凝神地望著被甩了一臉麵湯的倒黴蛋,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忍了很久的夏雪抹了一把臉,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嗬,真不巧,我就是那‘違背自然規律’的夏!雪!”
說完,她也沒胃口再吃下去,端著餐盤起身離開。
離開時,她聽到常義問“她……她說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