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生死，開第四界，與天道悖逆，力與天抗。
“她找出了回雲的魂魄？”
玄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右手在左臂束袖之上一抹，一顆渾圓白透的珠子被他拈在指尖，他看也沒看朝黎霽擲過去。
黎霽毫不費力接住，定睛一看，忍不住瞪大了眼“這是……窮奇的內丹？”
“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的窮奇，鴻蒙世代活下來的老東西，他敢抓了青青要挾孤，要孤對他俯首帖耳。孤當著另外三隻凶獸的麵把他的頭割了下來，掏空了掛在我妖王府的大門上做燈籠。孤吃剩的骨頭扔去人間喂了狗。”
玄英撫摸著自己的束袖，那一雙玄甲束袖上還星星點點串著許多玄色的珠子，隻要取下來就會變回本來的顏色和大小，“這是青青做的，她說我可以在上麵串許多好看的珠子。”
黎霽草草一眼便看到了不下二三十顆珠子，“她恐怕不知道你用來裝戰利品了。”
玄英笑笑“都是些不聽話的畜生，孤還嫌臟了青青的東西。”
玄英道“那個，給你了。嘉獎你為青青耗費了那麼多血。”
黎霽將其放在地上，“我心甘情願。”
黎霽道“若是尊主找弟子隻是為了說這些，那弟子還是先告退了，青歡身邊離不開人。”
玄英撐著腦袋打量著他，在黎霽就要跨過門檻時，突然道“孤要你帶她去一趟下都。”
黎霽回頭。
玄英補充道“和今日殿上那兩個皇室中人一起。”
……
青歡陡然驚醒，身邊隻有滿麵擔憂的裴雲景和裴蘭棠。
天知道玄英給她輸了多少靈力，竟是硬生生將她體內的屍毒全都壓了下去，老老實實縮在安靜角落不敢再出來亂竄，一身的傷也被靈力包裹住強製愈合了大半，一時竟看不出是個重病未愈的垂死之人。
她一覺醒來便覺得精神好了太多。卻顧不上體會許多，掀開被子就往屋外跑去。在見到院子裡那個寬厚的身影時一口氣才狠狠鬆了。
“哥哥！”
玄英站在枯木下，聽見她的喚聲轉過來，笑了笑，道“青青。”
青歡跑過去，一把摟住男人的腰。玄英寬肩窄腰，青歡勉強可以整個環住。
玄英穿過她的腋下，將人往上提了提，讓她赤著的雙腳踩在自己鞋上，然後鬆開手任她抱著。
玄英體熱，平日裡青歡是受不住與他接觸的。隻有在冬天最冷的時候，玄英的溫度才不會顯得突兀。儘管如此，隔著厚厚的冬衣青歡依舊能感受到他灼熱的體溫，赤裸的雙腳也像搭在了火爐上。
她忍不住蹭了蹭腦袋，又喚了聲“哥哥。”
玄英隻是摸了摸她的頭，便再沒有觸碰她。隻是這一下卻又讓青歡委屈起來，癟起小嘴眼淚嘩嘩“你一閉關就是一百年，你從來沒有離開我這麼久……”
玄英淡淡笑道“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青歡攥著他的衣襟微惱。
玄英無奈“以後不會了。”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指腹不輕不重按了按她額心的碧紋“後來那個人，對你好嗎？”
青歡垂下眼瞼，悶悶回答“好的。”
玄英又道“那現在這個呢？”
青歡的耳根微微紅了，玄英看在眼裡，眸光深了幾分。
“阿霽他挺、挺好的。”青歡慌忙轉換話題，“哥哥，你在罪戒嶺過得還好嗎？送去的東西用的還習慣嗎？這麼多年一句信也沒有，我很擔心你。”
玄英笑笑“你看我像不好嗎？”
青歡認真地將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確認他無恙後才道“我自然知道那裡麵的東西奈何不了哥哥。”她壓低了些聲音，“哥哥，你閉關成效如何？下一場飛升天劫快到了吧？”
“哥哥八百年前飛升失敗，好不容易如今才有了第二次機會，還閉關了這麼久，這次應該沒問題吧？”
“尋常都是十九道天雷飛升，哥哥上次是受了三十三道吧？也不知道這老天爺是怎麼想的，怎麼還看碟子下菜，好沒道理。哥哥這回是幾道？知道了嗎？”
玄英失笑“一個一個問，不要著急。”他一一回答，“閉關成效尚可，下一場應在一年之後，這次應該會多些。”
青歡登時就皺起了眉“還要再怎麼多？天雷這種東西一道都是要命的。人都說飛升天劫難於厲鬼登天，十九道已經是九死一生，遑論三十三道？更彆說還要多。”
玄英嗤笑“你還信不過我？”
“也是。”青歡心下有些小驕傲，“要不是妖神大戰裡哥哥勞心耗神，還偏偏大戰剛結束天劫就到了，也不至於那一回過不去。”
玄英不置可否。
“哥哥我跟你說，這次仙門大會鹿台的人也來了。鹿台從前都是閉門不出的，這回柳家主一來就認出了雲景和蘭棠……”
玄英靜靜聽著她念叨這一百年來發生的瑣事，時不時附和點頭。青歡興致勃勃，倚靠這玄英這個行走的火爐也不會覺得冷，像個孩子一樣隻知道一股腦把自己腦子裡的東西全倒出來給哥哥看。
半晌，青歡好不容易說得累了，玄英輕輕為她拂去頭上的落雪，道“這次仙門大會的魁首是望舒宗？”
青歡道“是。那個小姑娘當真是厲害的，以靈力煉製本命法器，一招一式也是非常彪悍，我覺得我跟她打也夠嗆。”
玄英道“明日，你去旭陽殿主持她的授獎。”
青歡道“哥哥知道我不喜歡這種場合，往年一直是雲景做的。”
玄英隻是道“去吧。”
青歡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玄英又道“讓黎霽跟著你，半步也不要離開，知道嗎？”
青歡雖不解，卻也點頭。
“明日授獎結束後，你修整一天，後日便去下都。”
這下青歡忍不住了“為什麼？”
玄英道“去下都，把你的東西拿回來。”
青歡退後一步，直直地看向玄英，“我不去。”
玄英歎了口氣，靈力灌進腳下的土地，以他們為中心一圈竟是冰雪消融，土壤都變得與夏日裡烈日灼烤過一樣暖乎，讓青歡赤腳踩著也不至於覺得寒冷。他微微沉下些臉，嚴肅道“彆的一切都可縱著你，但性命攸關，由不得兒戲。”
青歡鮮少見玄英對自己生氣，但每回隻要玄英板起臉都有奇效，她再被慣著也知道不能恃寵而驕。何況玄英補充道“你不願意，那就我去。”
青歡忙道“我去的。”玄英若是親自去，人族皇都恐怕落不得好。“哥哥不與我一起去嗎？”
玄英看向茫茫天際，“我要回一趟妖族，那裡怕是反了天了。”
青歡愣了愣，低下頭囁喏道“哥哥才回來又要走。”
玄英笑笑“隻此一次，以後都不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