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思霽!
那之後平靜的日子過了五年。其間二房鍥而不舍,次次興師而來大罵而歸。呼蘭月院子裡的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她帶著青歡將呼蘭城玩了個遍。呼蘭月也不再排斥霍落的靠近,大多數的時候還會允許他跟著自己,或者留在院裡喝一杯酒,和青歡出去玩的時候也會帶上他。
青歡跟除了呼蘭月以外的人都刻意避免有太多交集,婢女也很少用,幾乎隻見呼蘭月和霍落。她本連呼蘭月的麵也不願見,陰差陽錯插進了她的生活,呼蘭月巴不得她依賴自己,隻要人不再躲起來怎麼都沒關係。
又是一個冬日,靶場上,霍落看到呼蘭月拿出了那柄漂亮擺件似的弓箭,遞給了青歡。青歡意氣風發接過,隨手一拉就拉了個滿弓。
“你這力氣可以啊!”呼蘭月微訝,“我還以為你拉不開呢。”
青歡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你拳腳功夫什麼時候比過我了?上箭!”
呼蘭月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雙手捧上一根羽箭“得令,相思姑娘請。”
青歡很是受用,雙指撚起箭羽搭在弓上,輕輕鬆鬆拉滿,眯起一隻眼瞄準遠處的箭靶。
倏得一聲羽箭,毫不意外一頭紮在了地上。
青歡尷尬地瞥了眼呼蘭月,見那人憋著笑又遞上來一根“風太大了,都怪風。”
“對!再來!”青歡用力一點頭,這回瞄了許久才鬆了手。
這回倒是沒落在地上,結結實實紮在了靶下的木樁上。
青歡“……”
霍落“……”
呼蘭月“嘿,有進步!都怪那個樁子顏色太顯眼了,明天我就把它換了。”
霍落看著棕黑色的箭樁陷入了沉思。
“再來一個,這回肯定能中!”
“嗯!”青歡又取過一箭,這回她更仔細,盯著靶心的紅點幾乎看到眼花,才鬆手放了箭出去。
不出意外的羽箭擦著箭靶最上沿飛了出去。
青歡“……”
霍落“……”
呼蘭月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弓毫不心疼擲在地上“什麼破弓,我回頭就燒了去!”
青歡“……”
霍落“……”
呼蘭月屁顛屁顛召喚出絕決弓遞給她“用這個,這個肯定能中!”
骨白色的長弓看著就很厲害,青歡喜歡的緊,又取了一支羽箭搭上,這回竟然輕輕鬆鬆上了靶,離紅心隻有幾寸之遙。
她驚奇萬分,忍不住又射了幾箭,隻不過都停留在差不多的位置,沒能再進一步。
她初次挽弓就能做到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呼蘭月卻不樂意,一手覆蓋住她的手,另一隻虛扶在她拈弦的手上,前胸緊貼著後背,幾乎將她整個兒摟緊懷裡。就著這樣的姿勢,青歡在她的力道下拉滿了弓弦,弦上漸漸浮現一根骨白色的長箭。
呼蘭月若有似無瞟了眼霍落的方向,給青歡講解道“這是我的法器,叫絕決弓。絕決弓配上殺魂箭,這一次你定能射中。”
青歡隨著她的動作,閉上一隻眼,臉頰貼近弓弦。呼蘭月的氣息撲在她耳畔,在這冬日裡熱乎乎的讓人心癢。
呼蘭月幫她瞄準後,便鬆開了拈弦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放!”
青歡應聲鬆手,骨箭離弦飛出,正中靶心!
可青歡那個“耶”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同時聽到一聲虛弱的鳥鳴。
三人臉色一白,急忙衝到箭靶邊查看。
絕決弓不愧為當世第一弓,配上殺魂箭直接將箭靶穿了個滿懷,連帶著箭靶後不知被誰綁上去的鳥兒一同穿心而過!
那鳥兒在殺魂箭的影響下慢慢地融化,最後變成一灘濃水順著箭靶淌在地上。
“我不是說過不許用活物練靶嗎?誰把它放在這的!”呼蘭月怒不可遏,朝侍衛們訓斥道。
人人屏息凝視不敢抬頭。霍落囁喏著半晌終於道“這似乎……不是尋常鳥兒……”
雖然隻是一眼,但那鳥兒金羽翅彎鉤嘴,頭上似乎還有一隻尖角。
呼蘭月正想問個究竟,突然見青歡連嘴唇都變得慘白,忙道“你怎麼了相思?哪裡不舒服嗎?”
青歡死死盯著那灘膿水,因為害怕牙關都在打顫。她巍巍道“這不是鳥兒,這是蠱雕幼崽……這是妖……它是有人形的……”
她抬起頭看向呼蘭月“我殺了一個剛化形的小妖……”
呼蘭月把她摟進懷裡“不是你,是我。要不是我非要用絕決弓和殺魂箭,它被綁在靶子後麵也不會死。是我的錯。”
剛化形的小妖相當於人類蹣跚學步的稚童,青歡完全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死在自己手中。她突然想起什麼,忙道“蠱雕一族一脈單傳,最是記仇。他一定會來報複的!我馬上走!對!馬上走!”
呼蘭月剛想阻止,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鳴叫,像是嬰兒的哭訴。青歡驚恐望去,遠處一道巨大的黑影迅速飛馳而來,頭上的尖角尖銳得發光。
呼蘭月忙對四麵吼道“快走!馬上離開!快!”校場上的人四散奔逃,可架不住那蠱雕速度奇快,一眨眼便到了近處,撲翅盤旋在半空之中,淩厲的目光死死盯著青歡與呼蘭月二人。
一聲接著一聲刺耳的鳥鳴穿透耳膜直擊心靈深處,傳達著他的哀痛與悲憤。呼蘭月緊緊摟著青歡,使勁推了霍落一把“快跑!彆留在這白白送命!”
霍落道“我走了你怎麼辦?”
呼蘭月緊了緊懷裡的人“是我倆之過,我自當與她一起承受。”
霍落道“我不走,我與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