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找董明就不是那麼順利了,因而,這天他跑了兩趟縣中,才弄明白董明去了朔平的事情。董明去了朔平的這事兒,學校裡他隻告訴了班主任黃老師,還有同宿舍的李和頌,雖然李和頌存不住話,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董明不在齊山的消息,散播得也沒那麼快。
大伯找到董明的班級很容易,但到底應該向誰詢問,他卻沒有經驗,再說,他早上從妹子家裡出來得比較晚,尋到了五班之後,已經下了第三節課。他隨便找了個董明班裡人一問才知道,董明是體育生,第四節課要去訓練,至於去哪兒訓練,他們也不清楚。
就這樣,無奈的大伯離開了縣中,要是換成了一般人,中午估計是會在學校周圍隨便吃點東西,然後再到學校去尋董明。大伯明顯不是一般人,與其在這兒湊合一頓,哪如到妹子家裡吃得舒坦?於是,他又回到了六裡坡。
下午大伯再次來到縣中之後,這次他找到了董明的宿舍,終於弄明白了狀況,原來董明一大早,就跑去了朔平!至於董明啥時候能回來,宿舍裡的人卻說不上來了,大伯為了找董明,愣是跑了兩趟縣中,還是沒有尋到,他心裡能痛快才怪。
大伯不準備繼續等下去了,他雖然在妹子家裡有吃有喝,可大伯也不傻,他能看出來,妹子家裡人,也就是妹夫劉剛,還能對他一直笑臉相迎,自己的妹子包括外甥外甥女,都對自己不冷不熱,他臉皮再厚,也不好再呆下去,打定主意,在妹子家裡再住一晚,轉天一早就回村子。
再次到妹子家裡休息了一晚之後,大伯坐上了返回采石峪的班車,不過,他的回程卻沒有來時的那麼順利,不是說坐車不順,發車挺準時,路上也沒堵車,八點上的車,到了采石峪鎮不到十點。
問題出在了他自己身上,回到采石峪鎮後,發現他騎來的自行車不見了,大伯雖然有諸多毛病,但他是個細心的人,他的自行車不是存放得不安全,而是太安全了!
大伯出來的時候就想過了,他肯定要在縣裡過夜,那他騎到采石峪的車子放在哪裡更合適呢?還彆說,真被大伯尋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那裡正是采石峪鎮派出所。
采石峪鎮派出所是一處比較簡陋的小院,一排平房,五六間的樣子,大伯打著來詢問情況的幌子,找到了當初來自家的民警。他向民警詢問了一些兒子的事情,這位民警對他兒子具體所犯何事實在所知不多,基本上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當然這也在大伯的算計之內。他詢問完之後,離開了派出所,車子卻被他選擇性地存在了派出所的小院之內,以他的想法,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小偷,來派出所偷東西吧?
大伯的想法一點兒沒錯,他的車子,在采石峪鎮的派出所裡放了兩天,妥妥的,沒誰理會。但在第三天上午,就是大伯回來的當天,派出所有位小民警,急著出去辦事,但走到院裡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車子被借出去了,於是,他就看到了院內停著大伯的自行車,兩天沒動,車座上都有了一層薄土。
小民警問了所裡的兩個留守同事之後,都說不出車子的主人是誰,他又急著辦事,三兩下捅開了車鎖,騎上之後,揚長而去。
大伯下車之後,興衝衝地來派出所取車,卻發現自己的車子不見了,他無奈,隻得又敲開了那位民警的門。
這位與大伯見過兩麵,已經認得大伯,雖然不知道大伯為啥又因何事前來,仍然和氣地與其打了招呼,“是不是你兒子有線索了?”
哪來的線索,是我的自行車沒了!大伯一臉苦笑,心裡嘟噥著,“那個,那個警官,院裡的自行車……”
“那是你的車子啊,你的車子咋放我們派出所了?”民警驚訝地問道。
“周一那天來過這兒後,跑了一趟古城派出所,車子沒騎走。”大伯心虛地道。
合著是把我們派出所當車棚了,民警對大伯的這種小算計,心裡鄙視,說話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客氣,“可能被同事給騎錯了,對不住,他這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你要是不著急就在這兒等會兒,不願意等的話,也可以先回去,下午再過來取。”
民警說著對不住的話,大伯卻根本沒在其臉上看出半點歉意,即便人家騎走了他的車,他又哪敢跟眼前的這位炸毛。先回去是不可能了,從采石峪走回董家溝子怎麼著也要兩小時,還是等等吧!
要說派出所的這位民警還真給大伯麵子,不知道是怕他拘束,還是怕他影響自己的工作,特意尋了處空屋子讓他待著。
一月中旬的齊山,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采石峪鎮派出所的條件不太好,取暖還都是靠著爐子。爐子最大的缺點是比較臟,但生起火後還真是挺暖和,不生火麼,那就是個鐵疙瘩。
大伯看著屋裡的這個鐵疙瘩發愁,屋子平時沒人,爐子當然沒給生火,沒有取暖的房間,雖然不像外邊兒那麼冷得紮骨頭,但也凍得大伯直跳腳。
大伯心裡無數次地想著能不能跟人家商量一下,把爐子給點上,但他實在鼓不起這個勇氣,再向人家提出要求,或許,騎自己車子的人,很快就能回來呢?
大伯在屋裡凍了兩個小時,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那位小民警終於回來了,按照他的說法,因為事情辦得比較順利,要不然,就得下午見了!
拿回車子的大伯,不敢有啥廢話,中午飯都沒顧上吃,騎上車就回了家。
可能大伯心情不好,去了趟縣城不僅受了累,又受了氣,最後在采石峪派出所還被凍了兩小時,回家的當晚,就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