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眼中閃過錯愕,神情有些發愣。
姒灼垂眸將他的衣帶係好,“我記得我之前答應過你,讓你手刃章作嗣,如今章作嗣已經抓獲了……”
姒灼做完這些,便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你還要親自動手麼?”
虞華詫異地抬頭看著她,從她平靜的神色中看到了認真,有些沒反應過來,“這、這樣麼……”
虞華心中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雖然還是有些不清楚她的意思,卻還是讓自己的思緒落在她現在說得話上。
手刃章作嗣……
“要。”
虞華看著她點頭。
心中壓抑的恨緩緩翻湧出來。
“嗯。”
姒灼輕輕頷首,示意虞華跟上,而後轉身,“跟我來吧。”
虞華抬步跟上她。
章作嗣關押在重兵把守的監獄中,姒灼開車,載著虞華前往監獄。
虞華坐上車,思緒有些亂。
他看了看正在開車的姒灼,心情有些淩亂和複雜,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件事。
虞華幾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相顧無言到了目的地。
姒灼領著他開到關押章作嗣的牢房,將獄警都清了出去,來到章作嗣麵前。
此時的章作嗣,已經被嚴刑拷打有一段時間了,整個人傷痕累累,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地上。
有價值的東西都從他嘴裡撬完了。
該給他個痛快了。
虞華低頭看著他,衣袖中的手漸漸收緊,眼前掠過一幕幕模糊卻又刻骨銘心的畫麵。
曾在無數個日夜,化作折磨他的夢魘。
母親的慘叫,親人的倒地,滿城陰霾滿城血……
姒灼見他情緒波動大。
拿了把手槍給他。
虞華沒有收,而後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抬頭看著她,眼中仇恨深入骨髓。
“可以讓我單獨待一會兒嗎?”
姒灼覺得那把匕首有些眼熟,但也沒問,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嗯,小心點,不要傷了自己,我在外麵等你。”
姒灼踏出牢房的一瞬。
聽到了章作嗣有氣無力的慘叫。
殷紅的血濺在他側臉上,將他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點綴了幾分妖冶與陰森。
鋒利的刀刃沒入章作嗣體內。
他的嗓音沙啞,痛苦與仇恨將他吞沒。
“這是我替我娘還你的!”
她在花一樣的年華被章永忌玷汙,而後被章作嗣這個禽獸當著兒子的麵淩辱致死。
“這是替虞家滿門還你的!”
昔日對他笑得慈祥和善的人,一個個在他麵前倒下,無數次用身體護他安全,最後死在屠刀中。
“這是替故鄉整座城還你的!”
湖邊垂楊柳溫柔地拂過他的額頭,街頭小販曾送他糖葫蘆,書院夫子曾耐心地教他磕磕巴巴地識字,每一張麵容都那麼淳樸安寧,卻都死在了冰冷的屠刀和子彈下。
“這是我還你的……”
虞華有些有氣無力地,將刀刺入章作嗣體內,若不是章永忌和章作嗣,他也該有親人和美好的生活。
而不是孑然一身的戲子。
虞華雙手染血,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
分不清是濺在臉上的鮮血還是彆的。
他的雙眼被鮮血染紅,常年戴在臉上的風輕雲淡被鮮血腐蝕,露出壓抑已久的,無力的,軟弱的,如附骨之蛆的恨。
他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