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魔途!
現在對他來說,高高的院牆已經不算什麼了。
關雎縱身往牆上一踏。這感覺和在密青山無異。按葉菱傳授的那套功法練了這些天,體內的真氣變得更加隨心所欲了。他隻輕輕一踏,混身真氣就迅猛往上升騰。
剛要往前邁出這一步,關雎猛然想起,葉菱還被他留在房內了。她身上有傷,以後不能幫她療傷,不知她會怎麼樣。
而且她孤身一人留在這幫惡鬼般的修士中間,也是凶多吉少。
關雎回頭,一路上了房頂,直奔葉菱所住的西邊一間廂房。
房中空空如也。平時終日閉門不出的葉菱,這會竟然消失不見了。
關雎啞然失笑。自己朝不保夕,除了爬山翻牆之外,沒有半分本領在身,竟然卷入這些江湖高人的恩怨之中,甚至跑來救一個深不可測的女人。這時候,還是各自保命要緊。
和這個女人“生活”了一個多月,回憶實在談不上美好。關雎大部分時間都在肉體痛苦和精神緊張中渡過。但葉菱這個人至少沒隨手殺了他。這比起拿他將肉餌的蕭穀人,下手殺他毫不留情的薛重,要好了不知多少。再說他掉入井下的時候,有葉菱墊背才沒有死。有她導氣才從走火的邊緣活了下來。雖然她有自己的目的,她依然算救命恩人不假。
關雎是個念舊的人。就這麼一走了之,總覺得心中不安。
最好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趕緊逃命去要緊。但如何做呢?
關雎靈機一動,將食指咬破,在床單上寫下了“快跑”兩個字。
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最好此生永不再相見了。
他推門而出,順著簷柱再上房頂,一路奔往觀外。
眼前雖然是漆黑一片,卻聽得到樹林中如潮水般的沙沙聲。外邊就是自由了,雖然是凶險重重,那也是自由。
他想回密青山,想回那家簡陋、越來越清閒的小酒家去。再也不想出來了。
越過血穀觀的高牆之後,關雎沒有多想,他隻是一路狂奔。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內息流轉,身體內就像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就像風馳電掣,他一路跑過那些黑暗裡的山土碎石,雜草樹木。有時他也會被絆住。但他現在反應出奇地快,總是能在失去平衡倒地之前調整過來,繼續狂奔。
也許這樣就能跑出包圍圈?
但血穀中的地形實在太複雜了。他根本就沒找到路。既不知道自己奔往何方,也不知到底是走了直線呢還是乾脆在繞圈兒。
他忽然聽到手掌處輕輕噗地一聲。就像迎麵的風中,有什麼東西刺入了自己的手掌。他借用了薛重的肉身之後,聽力已經比以前敏銳了極多。但從未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夾在風中刺來。但他一路狂奔,無法停住。手掌上這一刺疼痛劇烈,而且迅速蔓延到手臂上。但他還在往前猛衝,終於失去平衡,往向一個趔趄,滾入草叢中,連翻了幾個筋鬥才停住。
關雎感覺右臂一陣發麻,硬的像一塊石頭。用左手一摸,才發現表麵雖然並無傷口,肉裡卻有什麼尖銳的物體在遊動。關雎壯著膽子想將它擠出,隻輕輕一碰,立刻感覺到肉中一陣刺痛。這痛苦就像一陣閃電,傳遍全身,讓他渾身脫力,幾近昏厥。他連忙鬆手,隻剩下束手無措地大口喘氣。
這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苦苦熬過這麼多天,終究還是隻有等死?
一陣女人的香風鑽入了自己的鼻孔。絲滑柔軟的一隻袖角從自己臉上掃過。自己的胸口衣領被人抓住了。一隻纖纖白玉手將自己輕輕一提,在茂密的草叢樹林中尋路飛奔起來。四周叢生的野草,就在他耳邊呼嘯而過。
這股香味兒帶著淡淡檀香味,不是葉菱,而是那個血穀道中的血劍珊瑚李雲柔。
關雎心頭一熱。沒想到這個美人竟然會舍生老死地跑來救自己一命。但他立刻又回過神來。李雲柔來救的並非是自己,而是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