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非魚!
我從桌邊的小縫擠出來後接著道,“因為八十四萬越南盾剛好能換二百五十塊人民幣唄!”
說完我就從舞台邊上溜出了教室,一出門就打了個寒戰,趕緊把脖子往衣領裡縮了縮,這才想起屋裡是多麼的舒適、溫暖。
我本想直接去趙敏班裡找她的,隻是不巧她也提前出門了。遠遠地就看見她手裡拎著一個紙袋,上身穿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件黑色小風衣,隻是冷著臉,看起來酷酷的。
“我記得你這件風衣……”
沒等我說完她就把紙袋遞到我手中,然後從裡麵取出一條圍巾來纏在我的脖子上。圍巾很窄也不長是手織的那種,在夜晚的燈光下看起來像是白色的,其實我知道那是湖藍色。
從小到大我媽一直用湖藍色的絨線給我織毛衣,因為身高增長的原因,總是織了拆,拆了織的,以至於毛衣上下半身有明顯的色差。
我感到自胸腔中湧出一股暖流,隻是不確定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素?
“我們走走吧?”
今晚的趙敏似乎和大家不在一個頻道上,這並不難猜,因為她是那種把情緒掛在臉上的人。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如錢鐸所說,女生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情緒不好,需要特彆哄的時候。
“好啊!”
我已經打定主意做個安靜的傾聽者。隻是我們從小花園一直走到操場上,沿著四百米的跑道轉了一圈又回到小花園邊上,她楞是一句話沒說。就在我實在忍不住想要張口的時候,她卻莫名其妙地問我
“你會背秦觀的鵲橋仙嗎?”
“纖雲弄巧那首嗎?”
“嗯。”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為了炫耀自己對這首詞有多麼熟悉,我以極快的語速,毫無感彩的背了一遍。我以為她要麼誇讚,要麼戲謔。但結果卻應了那句答案往往總是你猜不到的。
“紙袋裡有一本書,送你的,我先回去了。”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揮手和我道彆。
看著趙敏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心裡就像莫名其妙背的那首詞一樣莫名其妙。
當我從紙袋中拿出並未包裝的《唐詩宋詞選集》時,心中不但瞬間忘卻了莫名其妙,還油然生發出一絲竊喜來。無意間瞟了一眼環抱在枯榮相雜花草樹木之中的忘我亭,感覺它是如此落寞,仿佛孤單的不是我。
我把《唐詩宋詞選集》重新放回紙袋中,轉過身來朝班級走去。剛繞過花園拐角就發現教室走廊裡有個身材矮小的人正貼在窗戶上朝裡麵窺望。
等我走到他跟前才發現這個晚會的最外圍觀眾不是彆人正是大家口中的理科小王子。發現我以後,他隻是站在哪裡衝著我傻笑。我抬起手朝教室裡一指,本想問他要不要進去。
沒想到剛說一個“你”字,他就轉身朝走廊外麵走去,隻是臉上依然帶著笑。我見他誤會了,忙搶上前去把他攔了下來。
當我拽著理科小王子推開教室前門的時候,我們班自封情歌王子,人稱二中任賢齊的馬鋒正用他獨創的哀嚎之音唱著“流著淚的你的臉”,雖然他快把自己唱哭了,但直搖頭撇嘴的觀眾們似乎並不買帳。
我也無意欣賞,況且咱也欣賞不來馬鋒的高雅之音,而是直接找到秦曉琴讓她在馬鋒高雅完之後試著邀請一下理科小王子唱首歌。
但沒想到的是馬鋒嚎完之後,竟然有人帶頭起哄要他再來一首,隻是帶頭人苗振興(朱克亮的同桌)好像不夠專業,並沒有哪怕一個人附和他。
也難怪,畢竟他擅長的是拿錢替人跑腿的活。無奈之下馬鋒還算識趣,撂下一句他的嗓子本就不適,唱一首已是勉強的話後把話筒還給了早就等在邊上的秦曉琴。
理科小王子樂嗬嗬地接過話筒,欣然接受了秦曉琴對他這位前輩學長的邀請,清唱了一首“我的祖國”——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雖然他一直杵在開始的地方,也沒有太多的肢體語言,至於他唱的好不好,我想聽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一刻我寧願相信歌者才是真實的他,哪來的什麼精神問題?隻是這個時代並不需要他這樣的歌者罷了!換句話說純粹這東西已經過時了!
一曲終了,韋昌適時攔下了理科小王子。
“大家說唱的好不好?”
“好!”
一個好字夠簡單,卻聲震屋瓦。這時我刻意朝馬鋒的位置瞟了一眼,他早已低下了素來高昂著的頭,低到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嘴臉。
“再來一首要不要?”
“要!”
但我們的當事人卻不領情,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是的他依然傻笑著,仿佛這笑已經被他的臉部肌肉記憶了。
沒有人想到他會拒絕,就像沒人想到他會落榜一樣,至於原因我隻能兩種選擇——偶然或必然。友情提示一下也許正確答案在選錯的人那裡。
我又開始同情他的瘋了。
交出話筒後,理科小王子先是走到講桌跟前,然後再折回來停在坐在第一排的我麵前用粉筆在書桌上寫下“我叫鳳棲梧”五個字,接著直起身來等在一旁,且已不在傻笑。
對於他的字,我隻能說,雖然他不想,但卻切實給了字如其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並沒有去分辯他停笑是因為麵部肌肉累了,還是彆的什麼原因,而是趕忙從抽屜裡找出語文書來翻開封麵,把我用無框自刻印章印出來的名字指給他。
他看後向我要了一支筆,儘可能快的在我信手塗鴉的小詩“花謝花又燃,燕歸燕複還。莫道待明日,光陰不等閒。”旁飛快地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