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梅德走了,悄悄地帶著我的夢走了。我有些失落,再沒法輕鬆的讀書了。
但我恨他,永遠恨他。
有時我也會想倒不如……。
感謝這場雨,讓我不用下地乾活。
7月6日??小雨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昨天郵遞員送來一張包裹通知單,寫著我名字的通知單。
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郵件,即便算上平信也是第一次。對於這種事,以前隻有豔羨的分。
整個下午,我都心不在焉的,總擔心會否是郵寄的人寫錯了地址,又或是原本就是郵寄給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杜若蘭,一個跟我同名、同姓、同學、同齡的侄女。
一把從我手裡奪去了還沒來得及拆開的包裹,一雙三角眼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猛然睜開眼,四下裡一片漆黑,而且這黑特彆厚重,壓的我透不過氣來。
7月6日早上,天空飄著蒙蒙細雨,我爸戴了頂蘆葦編織的草帽,就匆匆出了門。
跟他一同出門的當然還有我的那張用來取包裹通知單。
我不禁感慨有個弟弟真好,要不是他嚷著要吃肉,父親斷然不會為了我專門去一趟郵局的。
說到我這個弟弟,也隻是窩裡橫,家人把他當成寶罷了。在外麵還不是彆人口中戴著酒瓶底的怪胎。
他從小眼神就不好,後來才知道是高度近視,和招搖撞騙給人算命的瞎子一樣,隻不過瞎子的事可能除了我沒人知道罷了。
也許他知道我知道他不瞎,所以從前每次我背著弟弟去村口小店買油、鹽、醬、醋時偶爾遇見他,都會額外得到兩包乾脆麵。
有時遠遠的看見,即使不買什麼,我也會跑過去跟瞎子打招呼,當然兩包乾脆麵是必須得回禮。
我毫不懷疑地堅信弟弟的口福是因我而來,所以他的麵總是有我的一半。
直到現在,一提到乾脆麵,我仍會不自禁的去添嘴唇。想想,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過了。
寫到這裡,一種念頭忽然而起我要離開這裡!不為什麼,我很確信這是原因裡最重要的一條。
思索良久,擱下筆。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審視自己的房間。
真的不願去描述它,哪怕是被鄰裡誇讚的擺設整齊的家夥式,一塵不染的地麵,在這一刻我隻覺得厭棄和雜亂不堪。
很奇怪,以前怎麼還對此沾沾自喜呢?我要離開,意識從來沒這般強烈過,除了在夢中誤入春宮時。
說到這些羞羞的夢,才想起來我已經十六歲了,對就是今天。我終於也可以出去打工了,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我忽然快活起來,就像欲望正被滿足著,整個身心都投入其中。甚至第一次吃乾脆麵時也無法比擬。
我不再惦記包裹,甚至不再期食裹著肉香的蔬菜,仿佛明天我就能對著一鍋肉大快朵頤。隻是不能阻止嘴裡正翻騰著的口水。
“沒出息!”我給了自己一巴掌。
嗒嗒……嗒嗒
在一陣敲門聲中我回過神來,慌忙朝大門口奔去,手忙腳亂地拉開門閂。
大門外麵是父親那張黝黑、冷峻的臉,隻一撇我便低下了頭。
意外的是這一次父親什麼也沒說,隻是把一件東西塞到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