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莒縣令的為難,並不在薑氏的籌謀之中。
再看對方身後帶來的一群軍中強兵,已站滿二樓過道的每個角落。
阿大幾人再是悍勇,也對付不了這麼多的軍中好手。
“徐某聽聞,薑太守半月前已病逝樊城。”
徐賚整理著左手腕上的臂鞲,爾後似不經意地,重新看向麵色泛白的薑氏“不知劉夫人出發前,可發現令尊身患重疾?”
屋內,謝蘊也聽出這徐縣令在諷刺薑氏是拔了牙的紙老虎。
沒了當太守的爹做靠山,一個出嫁之女,在陳留薑氏的分量極其有限,而薑氏與丈夫關係不睦,早就是公開的秘密。
謝蘊已明白江主任的意思,不許自己去趟這趟渾水。
當初她與劉小娘子成婚,是倚仗薑氏的庇護,如今看來,薑氏可能連自己的女兒都要留不住。
失了女兒的薑氏,哪裡還會再管他們?
那臨莒縣縣令也不像是個講道理的。
如果告訴對方自家女兒已嫁為人婦這話有用,薑氏豈會不提?
隻怕薑氏才提起謝蘊這人,那低配版小李子就該衝進來一刀砍死謝蘊,然後,擦著刀刃上的血跡,一邊向眾人宣布——從這一刻開始,劉小娘子又是待嫁之身了。
江主任不讓她出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是——
真的可以裝作聽不見嗎?
這一路上,薑氏待她是很不錯的,阿二他們還教她騎馬。
以薑氏剛毅的性格,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帶走,外麵打起來,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發生械鬥,死傷在所難免。
臨莒縣縣令不敢動薑氏,殺幾個部曲是無需向任何人交代的。
謝蘊心底,發出無聲的喟歎——
她這該死的正義感!
讓她一個天天在學習強國a上自我提高的大好青年,來摻和這種‘惡霸欺負婦女’的糾紛,真的合適嗎?
江箬見女兒安分得不行,隻當這討債鬼也怕了。
不成想,自己才稍微放鬆警惕,手裡那條‘泥鰍’就滑了出去!
“謝蘊!”然而,她的阻攔已來不及!
過道上,徐賚往前半步,正欲逼迫這劉夫人交出女兒,旁邊屋子的門開了,一個少年郎自內而出。
徐賚聽到動靜扭頭,那少年郎已衝他行了一禮——
“大人若真想送我已過門的妻子前往雒京,還請將我一並帶上!”
劉媣看到突然現身的少年,擔憂之餘,也生出欣喜“謝郎!”
而謝蘊的出現,亦讓薑氏那顆準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又活了過來。
“你又是何人?!”徐賚眯眼。
謝蘊仿佛沒瞧見那些如豺狼合圍的軍士,答得不卑不亢“小子是劉太守的女婿。”
徐賚“……”
這一刻的徐賚,就像聽了個荒謬的大笑話。
他沒眼瞎,怎會看不出這黃毛小兒不過十二三歲,對方一身布衣,說是劉恒的女婿,實則更像劉恒身邊伺候的小廝。
徐賚雖沒讀過幾卷書,卻也不是好糊弄之輩!
他轉身,朝著少年郎踱步而去“你說,你是劉太守的女婿?”
謝蘊並未抬頭,餘光卻瞥到對方左手拇指已將腰間長刀推出刀鞘半寸,也聽出對方話中的戲謔。
這是一種在虐殺動物前不忘逗弄一番的戲謔心理。
但謝蘊不打算給對方砍下她狗頭的機會,踢出了一記優秀的直球“不錯,小子不僅是北海郡太守劉恒之婿,還是司隸校尉謝軫之侄!”
徐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