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仆從得令,不再有所顧忌。
瞧著美貌婦人被捂住嘴強行拖走,謝蘊才回到胡床上,房門也被叩響,正是那中年男子的聲音“謝小郎可在?”
謝蘊與江主任對視一眼,隨即應了聲“有事?”
“奴奉郎君之命,請謝小郎入主屋敘話。”
謝蘊來到主屋,發現大夫已離開,薑氏正靠在床榻上由女兒喂綠豆湯,麵上青黑褪去不少,至於她那便宜嶽父,正背手站在邊上,拖著一張臉,就像便秘了一天半個月的痔瘡患者。
薑氏聽見走路聲抬頭,看到謝蘊就不再吃東西,隻朝謝蘊伸出手“好孩子,快來我這裡。”
才握住謝蘊一隻爪,薑氏就麵露笑意“大郎,好孩子,你嶽父方才說,要將你放去北海郡張都尉的營中曆練呢!”
謝蘊“……”
這朝令夕改的……
不是說好的去雁門關?
“瞧這孩子,定然是高興傻了。”
薑氏麵容依舊憔悴,卻不妨礙她展露出好心情,“你嶽父得知你要去雁門關,舍不得你小小年紀吃這等苦,就與我商量將你留在北海郡,你嶽父這般疼你,你可不能辜負了他的厚望。”
這話,還是得反著來聽。
薑氏又道“大郎,還不謝過你嶽父!”
謝蘊配合地轉身,衝便宜嶽父俯身行了一禮“謝蘊謝嶽父提攜!”
劉恒沒理她,兀自看著薑氏“我允諾你的會做到,但你彆忘了你答應過什麼!”
說完,瞥了眼謝蘊,黑著臉揚長而去。
幾乎劉恒的腳步聲才遠去,薑氏就嘔出了一口血。
“阿娘!”
謝蘊見自家小蘿莉手忙腳亂,立即上前幫忙,才替薑氏擦掉嘴邊烏血,她的手又被薑氏握住“大郎,你阿娘可有惱我?”
“阿娘她非不通情理之人。”謝蘊往薑氏身後墊了一隻軟枕“她知道嶽母是迫不得已才行此計。”
“那大郎呢?可認為我手段歹毒?”
“做母親的總想為孩子籌謀,嶽母也是母親。”
薑氏眉宇舒展,愈發握緊謝蘊的手“我就知道大郎你是個天資極為聰穎的孩子,不枉我為你做此讓步。”
謝蘊不傻。
聽到薑氏說她不必再去雁門關,心中就猜測是薑氏與丈夫做了某種交易,而劉恒走之前留的那番話,更證實了她的懷疑。
薑氏緩緩開口“我本不欲留劉玢性命,當年梁氏害死我兒,合該叫她兒子償這一命。”
謀害嫡母,若她執意不罷休,以大鄴律法可判劉玢腰斬。
那藥是劉玢親手所熬,亦是他親手端來,更是他親手喂到她口中,可以說,劉玢他爭無可爭,辨無可辯!
薑氏和藹的目光落在謝蘊小臉上“經臨莒縣一劫,我才發現自己對大郎所知依舊不夠,若去雁門關,恐怕要耽誤了你,不如留在北海郡,你嶽父已應允我,讓你在軍中曆練三年,三年後他舉你為孝廉。”
三年後,謝蘊滿打滿算也就十六歲。
一旦被舉孝廉等於入仕。
“孟羨廢帝另立,大鄴十三州怕是要不太平。”
然而,亂起來的世道,對某些人來說,亦是扭轉乾坤的大機遇。
薑氏再開口,一雙眼也盯緊謝蘊“大郎,你嶽父已形同無子,以後想來也不會再有,若這天下當真亂了,這北海郡,終歸是要有人來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