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再也不嘴瓢了。
岷縣北城門惡臭熏天的結果,就是鮮卑騎兵未再近前騷擾。
據說斥候來過兩撥,統統都被熏走了。
半日後,出城打探的斥候歸來,說鮮卑騎兵拔營往後退了五裡。
用一波又一波箭雨都無法逼那些胡兒後撤,結果,僅憑二十鍋糞水就讓悍勇的鮮卑騎兵色變而跑,亦是張清不曾料想到的。
於是,攪了一上午糞水的童工·小謝義士收到來自她張叔的點名褒獎。
“賢侄當真是我的福將!”
這金汁臭是臭了點,卻也熏退鮮卑人了不是?
更彆說,還為己方省下兩頓口糧。
然而——
不管是謝蘊還是張清,心裡都非常清楚,這個法子也就糊弄對麵一時。
“隻要能拖延上一兩日足夠了。”
明後日,自營陵出發的援兵就該抵達。
張清帶兵來岷縣守郡門已有十日,畢宜書信中有說使君受傷的事,這會兒,與少年站在城頭上,不免問起自家使君的身體狀況。
謝蘊想了想,回答“就挺好的吧。”
反正還能想著法給她小鞋穿。
“賢侄此番前來岷縣是——”
“張叔還不知曉?”
這話說得張清有些懵。
畢宜那封信,張清是前日晌午收到的。
“畢先生隻在信中告與我,此趟雒京之行,賢侄表現驍勇,單憑賢侄斬殺多名秦胡將領這一點,賢侄回到大營就該受到提拔。”
“嶽父倒也不曾虧待我。”
謝蘊背著手,寒風吹起身前的圍裙“不瞞張叔,來岷縣之前,小侄已被嶽父任命為郡軍校尉。”
張清聞言看向身邊的少年郎。
要說不詫異是假的。
去雒京前,使君可是很不喜這個女婿的。
“小侄知張叔心中所疑。”謝蘊又道“以蘊的年紀,做郡軍校尉,的確不太合適,所以,蘊請嶽父收回了成命,如今站在張叔麵前的,依舊是養馬場的小謝,是那個需要請張叔看顧一二的懵懂少年。”
張清沒想到,少年竟會推掉一個比兩千石的官職。
一時間,生出讚賞之意。
因著左右無人,也與少年交了回心“賢侄未到弱冠之年,這請封奏章即使遞上去,朝廷怕也不會應允。”
“隻要還能繼續在軍中效力,小侄並不在乎什麼官職。”
畢宜在信中說,少年是個赤誠之人。
這會兒,親耳聽到謝蘊說不在乎功名利祿,來岷縣是受畢宜所托,隻因畢先生在從雒京回北海郡的一路上很照顧他,張清沉吟幾個瞬息,就做出一個決定“賢侄入軍中不久,還需曆練,不如先跟在我身邊,做個曲軍侯如何?”
謝蘊耳朵動了動。
曲軍侯,秩比六百石。
雖不比郡軍校尉,卻是管著幾百人的實職。
而且,這個任免張清就能拍板。
以謝蘊的年紀,張清讓她做曲軍侯,絕對已經是高看。
畢竟她沒拜張清作義父不是?
這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謝蘊入職曲軍侯崗位的第二日,岷縣城外,也出現一支雜亂的大隊伍。
二十鍋糞水,隻擋了鮮卑騎兵一日。
雒京城外的一幕再次發生,鮮卑騎兵是趕著百姓來的。
謝蘊望著那緩緩移動的大群黑點,耳邊傳來張清無甚波瀾的聲音——
“若鮮卑人今日攻城,這些秦郡百姓便為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