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實也不打緊。
若非昨日出不了城,在斬首行動與熬糞水之間,她死也要選擇前者。
望著城下不遠處擠成一片的百姓,有些東西謝蘊終究沒扔出去,目測這個距離,是炸不到鮮卑騎兵的。
一旦她趁無人注意扔下去,鮮卑騎兵必因‘天罰’暫退,代價就是——城下無一生還。
然而——
隻要這支鮮卑騎兵不除。
幾日後,城下又會出現新的先登。
周而複始。
所以,這一仗注定無法避免。
眼看鮮卑人攻城在即,謝蘊被張清派兵‘送’下城頭。
謝蘊也看出來,張清這是在防她。
大概是防著她心疼百姓給登城的百姓遞繩子。
既然不能留在城頭,謝蘊四下環顧一圈,未找到城中有合適的狙擊點,等她回到驛館,也聽見了隱約的呐喊聲。
站在驛館門口,謝蘊沒再折返。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大街,知道那一扇扇緊閉的屋門後有人。
如若城破,這些躲在屋中的百姓,或許就會變成鮮卑騎兵用來攻克下座城池的先登人選。
城頭上的喊打喊殺聲,直至日落才徹底停歇。
夜裡,謝蘊才啃下兩張烙餅,屋外也傳來腳步聲。
謝蘊拉開房門,看到的就是曲軍候丁陽。
“是準備出發了?”
丁陽點頭“時辰已到。”
城頭下,張清瞧見謝蘊所騎大馬,不由得一愣,這不是奔雷嗎?
許久未見,倒叫他有些不敢認。
謝蘊往馬嘴裡喂了一顆阿爾卑斯糖,摸了摸摩托的‘齊劉海’,與張清道完彆,跟隨丁陽所領的五十騎出了城門。
一出城,目之所及,便是堆在城牆邊的屍海。
那是岷縣守軍清理不過來的數量。
謝蘊收回視線,也追上前頭疾行的騎兵。
當謝蘊看到鮮卑人紮的營寨,才明白張清為何也敢搞夜襲,沒有壕溝,沒有鹿角,更沒有所謂的哨塔與營門,哪怕已是深夜,仍有營帳傳出歡聲笑語,不知道的,恐怕要以為他們是來岷縣冬遊的。
而散落在營帳周遭的,是今日幸存下來蜷縮而眠的百姓。
前去探查的騎兵,很快就摸了回來。
——糧草在後頭的營帳裡。
“放完火就走,莫久留。”
丁陽話落,馬蹄聲朝各方向而去。
對鮮卑騎兵來說,這場敵襲來得猝不及防。
存放糧草的帳篷起火後,營寨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一個摟著漢女呼呼大睡的部落頭目驚醒,聽見外頭的焦鬥聲,立即套上褲子,取過彎刀,光腳衝了出去“何人襲營?!”
“你的營帳最大,看來你是頭兒了。”
耳畔,傳來一道乾淨的嗓音。
頭目扭頭,營帳邊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少年。
與他竟隻有一步之遙!
“你!”不等他作出反應,腰際一痛,翻眼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