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花果!
灰白色的天空下,無名小鎮裡坐落著高低起伏的各式房屋,屋舍之間分布著縱橫交錯,網狀分布的羊腸巷道。恰此時,一個背著天藍色書包,兩頰紅撲撲,眼睛水靈靈的稚嫩孩童,在巷道裡氣喘籲籲的奔跑著。那著急回家的樣子,想必是揣著什麼孩童心思吧?
奔騰的小孩兒,心裡胡亂的想著,爸爸,我可是得了第三名哦!您這回,可得說話算數,給我買我想要的玩具槍呢!您不知道,我為了這第三名,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知道,我要跟您說,我被欺負了,你一定又要說我傻,人家捶打我,我不曉得還手。可是,人家小孩兒是真的壯啊,您兒子打不過啊。而且——您和媽媽都在外工作,姐姐又在外上學,兩星期才回來一次,每天夜裡就我一個人看家。雖然,有姨姨家能讓我吃飯,可沒您們,我被人欺負了,我又怎麼好意思跟姨姨開口呢?就算我跟姨姨開口了,他們當著姨姨的麵,給我道歉了,您怎麼會知道,事後我又會承受他們更多的捶打……
記得那次,我也被人打傷了眼角,我姨姨問我咋回事兒,我隻能說是自己磕碰的,我都沒敢跟姨姨說被打了。為什麼呢?因為有一個和您兒子一樣羸弱的小孩兒,把自己挨打了事兒告訴了家長,家長帶著他找去那些可惡孩子的家裡去。那些壞孩子認錯的態度,可誠懇了,但放學後那小孩兒卻遭受到了,比平日裡更深沉的捶打——他們很會打架,學聰明了,就打身子腿啊,不打臉。用老師的教尺捶打,讓家裡大人看都看不出來。
是的,爸爸,他們就是這麼可惡!不是您兒子不敢反抗……而是和我一樣羸弱受欺負的小孩兒,都不敢反抗的呢!
穿插許久小巷的孩子,終於跑到了自己的家門口。那黑黝黝的大鐵門上掛著冰冷的小黃鎖子,也許隻有臥室裡那紅色的座機電話,才會讓這孩子看到一些溫暖的色彩吧?
小男孩兒,熟練的從脖子下掏出被一條紅繩所係,暖的溫熱的鑰匙,插進冰冷的鎖孔裡,然後推開厚重的大鐵門,又再次歡快的向著臥室做著最後的衝刺!
待跑到裡屋臥室後,小男孩兒書包都沒放下,就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摁下紅色座機電話上的摁鍵,給他爸爸打電話。
爸爸,爸爸快接電話啊,小男孩兒興奮的想著。嘟嘟幾聲忙音後,電話那頭傳出來了,雄厚而又洪亮的嗓音“喂?二蛋兒,咋了?”——我有位大我七歲的姐姐,在家排行老二,而出於小鎮賤名好養活的思想。所以我擁有個小名叫,二蛋兒。
小男孩兒興奮的說“爸爸,爸爸是我!我考了第三名!”
電話那頭洪亮的嗓音有幾分欣慰,更帶幾分教誨的聲音說“行,考的挺好的,繼續保持住,爭取下回考第一。考了第一,那才是真正值得高興的事情!”
小男孩兒不顧父親的教誨,繼續興奮的說“爸爸,那您答應給我買的玩具槍,您啥時候給我買啊?我是第三名,說好了是買那種大大的長槍呢!”
電話那頭兒,小男孩兒的父親,語氣忽然嚴厲了起來“你本來就好玩兒,不好好學習,這次好容易考個好點兒的成績,不說繼續努力保持,還想買這買那,你就不想想你有那個資格嗎?回頭考了第一,再給你買!現在你就好好學習就行了,彆整天想著瞎玩!吃飯了嗎?沒吃的話,趕緊上你姨姨家吃個飯,再回來。給我打電話不會就為了說這吧?你彆想了,不會給你買的。”
小男孩兒聽著父親的責備訓斥之餘,還不忘關心自己吃飯沒有。心情很是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小男孩兒的父親沒有停止說教的繼續講到“還有什麼事兒的嗎?沒有的話,那就掛了吧。晚上你不要看太晚電視,會把眼睛熬壞的。”
小男孩兒忽然有些委屈的想掉眼淚了,但什麼也沒說。
“喂,還在不?沒什麼就先掛了吧。我去看看你媽媽下班沒,我去接她。你趕緊去你姨姨家吃飯,吃完了,等晚上你媽再給你打會兒電話吧。”電話那端的父親,似乎也察覺小孩兒心性的不開心,於是寬慰的說到。
小男孩兒,沙啞著嗓子說“嗯嗯。”就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語,淚水滑落在嫣紅的電話上,好似一滴滴綻開的雪花,可花色卻是紅的……
電話掛斷後,小男孩兒哇的哭出聲來,不斷用雙手磋磨著怎麼也擦不儘的眼淚和鼻涕,心裡想著,玩具槍……嗚嗚……玩具槍沒了……;白挨打了……嗚嗚……爸爸,希望您下次聽到我考的不好的消息……嗚嗚……不要怪我;我不想……嗚嗚……不想再白挨打了……
哭完好一陣兒,小男孩兒才緩過勁兒來,默默的用衛生紙擦乾淨了自己眼淚和鼻涕的混合作物;也一點點擦乾了電話上的小雪花——這是電器,不能著水,媽媽晚上還要給我打電話呢——然後,他開始放下書包,洗了把臉;看著小鏡子裡還有點紅腫的眼框,不由得輕輕的揉了起來;心想,一會兒去姨姨家吃飯,不能讓姨姨看出來我哭過,不然姨姨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