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道士在大唐!
雲玄素說道“聽說二月份因吐蕃內亂,秦、原、安樂三州及石門等七關來降,聖人以太仆卿陸耽為宜諭使,下詔命涇原、寧武、鳳翔、邠寧、振武諸鎮出兵應接。如今可有消息?”
王鐸道“我昨日到白相公(白敏中)府上,聽到些風聲,涇原節度使康季榮已經出兵,如今勢如破竹,最多再有一個月就會有捷報傳來!”
二人談論了一會朝中大事,王鐸轉到義真到事上來“雲娘子讓我注意的那個和尚犯了什麼事,你知道如今聖人對佛門很是優容……”
雲玄素道“義真用巫蠱之術謀害嶽州刺史李遠的千金,事情敗露逃回長安。”
“是祠部外放的那個李遠?他是杜牧之(杜牧)的好友,這個麵子必須給。”
雲玄素道“杜樊川最近日子不好過吧?他的好友周墀罷相,如今崔鉉上台,隻怕進退兩難了。”
“他已經上書白相公,想外放為杭州刺史,但那是個肥差,被崔鉉的人盯上,恐怕很難如願。”
……
郭弘第二天一早就被敲門聲驚醒,來人正是魚承昭。
這人愛畫成癡,見郭弘懂得不少新奇技法,一夜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就爬起來,卻被劉燕娘叫住,不然早就跑過來敲門了。
“我在青龍寺修複壁畫,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魚承昭問道。
郭弘搖頭,自己特征這麼明顯,還跟義真打過架,即便易容去了也可能被認出來。
“魚叔,你修複的是什麼壁畫?”他隨口問道。
“說是修複,其實應該叫重畫,青龍寺會昌五年廢寺,六年重立,裡麵的東西都毀了,現在連房子都是重造的,等於另起爐灶,不過有些以前留下來的殘垣斷壁和木雕作為參照。”
“木雕?!”郭弘、呂誌真異口同聲地問道。
魚承昭被他們嚇了一跳,呆呆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是有些木雕……”
“都是什麼樣子的?”
“就是平常的金剛像、天王像什麼的。”
郭弘取過紙筆,迅速畫了一副泥藍婆的白描圖。
“可是這般模樣?”
魚承昭看得兩眼放光,問道“你剛才有幾種技法,我沒有看清,可否再畫一張?”
郭弘道“魚叔,一會兒再畫幾張都行,你先說這與青龍寺裡的木雕是否相像?”
“差不多,但也有些不同。”
魚承昭也起筆作畫,很快一幅白描躍然紙上。
“這是毗籃婆!毗沙門天王腳下的另一個夜叉!”呂誌真道。
魚承昭遲疑了一下,又畫了一張,這次的畫像沒有頭部,肩後飾牛角形火焰,頂後有圓形頭光,上身著兩襠式鎖子甲,下身著護腿長幼靴,腰帶中部平掛一小刀,左手上舉,右手置胸前,胯下露出一個帶冠的夜叉。
“這,這是……毗沙門天王本尊!他腳下的是夜叉歡喜天,又叫地天。”
一個時辰後,郭弘、呂誌真、曹守真三人戴著大食胡人的頭罩,易容之後跟隨著魚承昭進入青龍寺。
從這裡往西南望去,能清楚地看到慈恩寺塔。
青龍寺是密宗祖庭,日本真言宗祖師空海就在這裡學法於密宗惠果。
空海就是《貓妖傳》中那個日本和尚。
青龍寺在會昌五年廢寺,六年複寺,改名護國寺,現在寺廟門口的牌匾上就是“護國禪寺”四個字。
寺內也有一座木塔,隻有五層,比大雁塔小得多。
郭弘他們來到木塔下,旁邊的牆角堆放著很多木雕。
“這些都是以前燒毀後殘留下來的。”魚承昭一邊走一邊說道,他不時和相熟的人打個招呼,見到和尚就雙掌合十。
郭弘三人也跟著合十行禮,儘量表現得與其他信眾沒有什麼兩樣。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毗藍婆的木雕,與泥藍婆大小相仿,旁邊是一尊四米多高的木雕,缺少頭顱,表麵都被燒焦,正是毗沙門天王。
呂誌真小聲說道“已經確定無疑,那就通知雲師姐?”
郭弘點點頭,說道“你們去周圍找找還有什麼可疑之處,我走累了,在這裡歇一下。”
郭弘把其他三人支開,自己轉到天王像的背後,發現這巨型木雕後心的位置有一個花紋,是一朵蓮花,中間刻著卍字。
在二龜山石窟的那個天王像應該也是按這個造的。
隻不過這個年代久遠,按照呂煜的說法,裡麵可能有血珠。
他又仔細看了一會,隻覺得木雕背後的鎧甲花紋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當日夜裡打碎機關,對這種細節根本沒有閒功夫查看。
琢磨了一會還是沒想起來,他轉身去找呂誌真三人。
不遠處一個戴著鬥笠的中年僧人緩緩從樹後走出來,站到郭弘剛才呆過的位置,盯著毗沙門天王的木雕沉思了一會,又看了兩眼遠處交談的魚承昭、呂誌真等人,才轉身離去。
這僧人正是釋全義假扮的,他回到精舍坐下來輕哼一聲,自言自語道“追到這裡來了,佛爺武功大進,不過可能還不是那個小賊的對手,再等幾日吸收了精血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厲害!”
釋全義也學習了易容術,雖然時日尚短,但郭弘他們倉促裝扮一下,也沒有改變臉型,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的。
自從上次郭弘在青潭寨大發神威,給釋全義留下印象太深刻了。
回到青龍寺後他每日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是對方假扮。
於是不敢以義真的麵目示人,經常裝作中年僧人在寺內遊蕩,今日終於發現對頭。
而郭弘等人卻不會特意去辨認,自然不能發現什麼。
釋全義帶上麵具,搖身一變成了義真,叫來一名弟子說道“去通知那人,香火錢寺裡收了,要做什麼我等一概不問,莫來呱噪汙了老衲的耳朵……”
弟子領命去了。
郭弘三人又參觀了魚承昭作畫的地方,那是木塔內部,都搭有架子,要在每一層的頂上畫上壁畫!
“這可夠危險的。”曹守真道。
“沒事,這些竹架子多站幾個人都不會塌,而且上去會綁繩子,掉下來隻會懸到半空,摔不死的。”
“塔裡很黑啊,畫久了會傷眼。”郭弘道。
“沒事,再過兩天就完工,到時候我請諸位喝酒,一起去城外遊玩。”
魚承昭一直說沒事,帶著他們遊覽,過了半個時辰一起回升平坊吃午飯。
下午郭弘等人由劉燕娘帶著,和小玄機一起去逛東市,魚承昭則回青龍寺繼續上工畫壁畫。
呂誌真和曹守真都來過東市,劉燕娘得知郭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就主動介紹起來“這裡主街兩橫兩縱作井字形,大商家一般在前麵臨街開店鋪、後麵開作坊,小商家就集中在一起,買什麼都便宜一些。一行三四百商戶,二百二十行,一共怕是有幾萬店鋪呢!”
“是七萬三千餘戶,我聽師父說過,會昌三年東市失火,燒了曹門以西二十四行四千四百餘家,看,那就是曹門!”呂誌真也說道。
郭宏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作為東市門戶的曹門。
東市按不同種類的商鋪分為二百二十行,郭弘他們路過筆行、酒肆、雕版印刷行,一眼看去招牌林立,還有出租驢子的、賣胡琴的、賣絲帛錦繡的,道邊有雜戲和琵琶名手表演,類似於後世的街頭藝人。
這裡的四條主路都有三十米寬,一千米長。
東市外麵的道路更寬,一般在六十米以上,長安最中心的朱雀門大街(建康街)有一百五十五米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