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道士在大唐!
郭弘心中一凜,側後有風聲呼嘯而來,連忙回左手抵擋,感到一股巨力,左胸巨跳如鼓,硬接了一下,借力翻上木雕一個肩膀。
下麵的人都在驚呼。
郭弘回頭一看,又是一個義真!
兩人站在木雕雙肩上對峙。
“師父!”釋全義一邊吐血一邊在下麵叫道。
“孽徒閉嘴!”義真冷冷喝道。
他雙掌合十對眾人道“老衲半年前受人暗算中毒,雙目受損,一直在終南山養傷,門下弟子管教不嚴,竟然冒充我外出招搖,實在慚愧得緊。”
郭弘喝道“你在嶽州作下種種惡行,害人無數,還想抵賴?”
義真搖頭笑道“小道友,常言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何況眼見的也不見得是真!我這孽徒戴著麵具,誰能猜出他不是老衲本人?”
他又對釋全義道“孽障,出家人不打誑語,若說謊話死後必入阿鼻地獄!為師問你幾句話,你隻需回答是與不是!我義真可曾去過嶽州?”
“沒有!”去的是大師兄。
“你可是應為師之命才去嶽州?”
“……沒有!”他是跟大師兄去的。
“你在外麵所行之事可曾聽過我親口指示?”
“可是……”
雖然沒見到師父下令,但大師兄怎麼敢自作主張?
可這話都是猜測之詞,他說出來師父也必定不認。
釋全義看到義真眼中閃過寒光,想起大師兄的慘狀,攝於淫威便老實答道“沒有。”
義真笑道“諸位都聽清了?嶽州就算發生過什麼事,也都與老衲無關!”
下麵主持鬆了口氣,合十道“阿彌陀佛!”
雲玄素等人心中懷疑,卻沒有證據。
義真回頭看向郭弘,說道“小道友殺氣太重,老衲勸你早日回山修行,等心性夠了再出山,剛才那上百拳下去,尋常人怕是要半年下不來床,若是殘疾豈不可憐之極?”
郭弘點頭說道“大師說的對,我下次用劍,上百劍戳戳戳戳戳,保證他從此不用下床。”
義真???
他咳嗽一聲,低頭看了眼木雕胸部閃光的東西,說道“此像乃是我佛門前輩所造,裡麵的東西自然歸本寺所有,小道友還請下去吧!”
郭弘也低頭仔細看了看,那東西是一塊黃玉,晶瑩剔透,形狀是一本書冊,上麵刻著太極雲紋!
這明明就是道門之物,怎麼會藏在佛像之中?
“你說是佛門之物,上麵為何會有太極圖?”
義真臉上一變,喝道“孺子胡言,這哪裡是太極圖,其狀如玄鳥,分明是我佛門的卍字!”
郭弘嗯了一聲“我現在相信大師兩眼受過‘重’傷了,能把兩個蛋看成一隻鳥。”
義真一愣,郭弘趁機一拳轟到對方麵門,老和尚連忙抵擋,二人雙足踩住木雕雙肩全力以赴。
再次交手,郭弘感到對方果然名不虛傳,他如今內力趕上二流高手,好歹也算從拳豪升級為“拳俊”,竟然被完全壓在下風!
他現在相信當初在嶽州那個義真不是眼前這人。
在沒有吸收血琉璃之前,假義真的武功並沒有向傳說中那麼高。
而麵前這老和尚拳法更為老到,舉重若輕、返璞歸真。
郭弘隻有在麵對劉元靖時才會有這種感覺。
這才是名副其實僅次於天下七絕的高手!
郭弘按照破血琉璃功的四個穴位依次打去,對方中拳也隻是微微一晃,似乎沒有什麼罩門!
二人你來我往交手片刻,腳下木雕卻支撐不住,轟的一分為二從中裂開!
兩個人影落下。
郭弘後退幾步止住身形,他揉身急進,衝向落地的那塊黃玉。
義真少退了兩步,先衝到中間,一把撈起黃玉揣入懷中,與郭弘又對了兩拳。
他知道自己雖然能贏,但恐怕一時半刻不能得手,要是和這個小道士再打上幾十招,豈不失了高僧的顏麵?
義真逼不得已現身出來,就是因為木像碎裂露出裡麵的東西,既然已經收回就不必糾纏。
他目光一閃,逼開郭弘,猛然撲向一旁的呂誌真。
呂誌真這時正運功全力壓製毒性,動彈不得,郭弘急忙攔截。
義真卻變了個方向,反手將先前作法的香案打翻,說道“諸位來看,這香案中有機關,剛才那死者的幻影都是假的!”
郭弘護住呂誌真,和曹守真對視一眼。
義真揮袖子驅散香煙,地上現出反倒的香案、香爐和熄滅的蠟燭,眾人一看,卻沒有什麼機關,都竊竊私語起來。
老和尚眼睛掃了掃,冷哼一聲說道“手腳倒是麻利得很。”
他一手指著曹守真,轉頭對劉燕娘說道“老衲在外麵冷眼旁觀,你剛才被這班人迷惑,這個道童會口技,能模仿你夫君說話,而且用了腹語之術,所以你看不出來。”
燕娘哪裡肯信,搖頭說道“不是的,不是的!”
義真睇了她一眼,說道“癡男怨女,執迷不悟!”
說罷甩袖徑自離去。
郭弘咬咬牙,這廝以呂誌真相威脅,確實不好放手一搏,而且自己也打不贏,隻能暫時忍耐。
“這和尚好生無禮!”王鐸怒道。
道人行法的香案是不可以隨便動的,畢竟這是李唐天下。
一旁主持連連致歉,說道“義真乃是聖人麵前得到嘉許的大德,去年因在三教講論中表現卓異,還被定為‘三教談論’,賜了紫袍。脾氣是大了些,還請兩位多多海涵。”
朝廷賜紫是說義真有三品官的待遇。
李叢說道“罷了,既然方丈這麼說,我等也不追究。今日是非曲直眾人都看在眼裡,本縣拿了凶手,現在就回衙訊問,自會還死者一個公道!”
青龍寺主持的品級不低,相當於綠衣官員,所以李叢還是要給他麵子的。
在長安城裡做縣令,顧忌的方方麵麵太多,這位李明府早已練得圓滑老成,喜怒不形於色。
這時突然有人喊道“釋全義死了!”
眾人剛才都沒注意,這時才看到釋全義七竅流血而死。
仵作上前查看,回報說是死者手裡藏了毒刺,刺尖被撞彎紮入手背中毒而亡。
郭弘知道此人練過血琉璃魔功,哪有這麼容易中毒?
但上前仔細查看,也沒有發現異常。
劉燕娘看著香煙散去的地方發愣,又見顧二被抓走,突然跌跌撞撞疾步往外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雲玄素急忙跟王鐸、李叢告辭,跟了出去。
李叢回縣衙,王鐸也一同前去。
曹守真扶著呂誌真離開,回寓所養傷。
郭弘看了一眼義真離去的方向,和何瓊抱起哇哇大哭的小玄機,也出了青龍寺。
他們回到升平坊,燕娘一路念著“此生無悔”,在雲玄素攙扶下進入家門,哭昏在靈堂裡,昏迷中還說著“表兄,燕娘對不起你……”
劉燕娘傷心欲絕,雲玄素感同身受,把人救醒後在一旁不斷安慰。
她雖然父母健在,但師父謝忘機三年前過世時也十分傷心。
郭弘也理解喪失親人的痛苦。
他經過李飛真調理融合更多記憶,想起一些事,但都模模糊糊,感覺有些混亂。
現在他和這具身體不分彼此,隻是還有些記憶無法融合,已經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唐朝人,唯一不同的是保留了一段未來的記憶和對那個世界父母親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