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匆匆上門來,送來一句“噩耗”。
“啊?”蓮花忽而捂住嘴,眼邊鑲著淡淡的愧疚。
“我今日,忘記儲水了誒!沒事,一樓銀盆裡還有乾淨的洗腳水!”
她才憶起,白日裡自己太困,打了個噸,日上杆頭才蘇醒,還未儲水。
因此,那茶杯中的水儼然成為最後一滴生命之源。
函驍壓著濃濃的怒火,陰聲道“你給我在這待著!那兒都不許去!”
言罷,他便轉身離去了,徒留後方蓮花嘴邊慢慢浮起清淺的笑意?
其實於此事,函驍並非十分惱火。一旦有疑問,即便是茶飯不思他也會努力弄清來龍去脈。
比如這次異宸為何無緣無故與鹽商扯上關係?
還有那寶器偷天印日又是如何落入異宸手中的?
思及此,函驍又折返上了樓,這一次,他刻意撚了個較為和善的笑容。
“蓮花啊!”
蓮花見了公子,心中總會湧起莫名其妙的歡喜,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她有多開心。
“公子?!你回來了?你這是?”
“額,”函驍又故作深沉清了清嗓“蓮花,你可還記得,你入夢時,能見到神靈?然後,他會透露一些未知的秘密。”
函驍微微前傾,屏息凝神,他生怕提及“救世主”三個字會喚醒伶妍的記憶,隻好試探性地旁敲側擊,卻不敢直言。
“神靈?秘密?”
蓮花歪著腦袋,眼神飄忽,似在儘自己所能回憶著。
“哦!”
這一聲立即勾起了函驍的驚喜,他凝著息,一口氣都不敢呼,生怕錯過了什麼細節。
“沒有。”
函驍努力克製住心中的怒火,又擠了個燦然笑容。
“沒事,你再想想?可好?”
函驍點足前傾,滿目期待。
蓮花滿目篤定,猛然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若是我說謊,明天就不吃飯。”
函驍眼眸微翻,翻起一陣濃鬱的嘲諷,他嘴邊甩出一句“好,那你明日彆用膳。”
不給蓮花任何追問的機會,函驍猛然將門一甩,離去了。
可憐的蓮花總想將事情變得更加儘善儘美,卻總是無緣無故引發公子的怒火?
一樓,函驍隱匿於無人知曉的一隅,卻能將掌櫃的和異宸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近日鹽商那邊供給不足,恐會誤了時機,不若先將這偷天印日還與你,你看如何?”
空氣中飄蕩著諱莫如深的氣息,又是沉寂片刻,異宸才緩緩開了口。
“何時才有新貨?”
“這聽聞最近海水倒灌,土壤板結。換言之,他們此次雖有幾分言而無信的意味,卻也是無奈之舉啊,您看看是要點其他的?”
“無妨,本月底到貨就好,偷天印日我先拿回去了。”
“好嘞,您收好。”
函驍冥思苦想也沒能弄明白這異宸怎麼偏偏對鹽情有獨鐘?難不成是他函驍遠離魔族太久了,抱守殘缺,竟不知這魔也鐘情於人間美食?
函驍見那異宸進了一樓的“淑景軒”,沒過一會兒,竟有一小廝投遞來一布條?
隻見那人鬼鬼祟祟踱步到“淑景軒”,左顧右盼確認無人在旁時才小心翼翼將布條塞進門縫,與此同時,布條立即被向內一扯!
函驍深邃了耀耀紫瞳,儘可能定睛細瞧著,想方設法從那布條上看出些許端倪,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無可奈何,函驍攢了一眸疑惑,微微收回了脖頸,還沒等他轉過臉來時,側邊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耳畔邊飄來幽幽的一句。
“公子,方才你是不是生氣了,蓮花不想引你生氣。”
“過去,是公子收留了蓮花,蓮花隻想報恩。”
在記憶中,函驍確實“搭救”過她。
蓮花的一字一句,語氣中盛滿真心實意,可函驍卻詫然她怎都這般神出鬼沒?
死丫頭為何要纏住他不放!函驍驚魂未定,看著蓮花的麵龐依舊火冒三丈。
至於蓮花,每每當公子離去,她的臉龐總會呈現另一種神情,還嘴角微揚,說不清道不明,眸中竟還帶著幾絲複雜!
午後,他怒氣衝衝徑直走向櫃台那鼠目寸光的老板,雙手一撐,拍得響亮。
最後他的手心緋紅疼痛,麵上卻不顯露半分!
掌櫃的一如往常地淡漠,甚至未曾撩開眼來,隻是懶懶散散道了句“何事?”
“為何伶妍那死丫頭變成這般模樣了?”
“你是說,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
“不要裝模作樣了,為何給她戴上鎖靈戒,整個人都變了似的,她的前塵往事,你們給我重新寫!”
掌櫃的嘴角一平,嘴邊甩出一句“買定離手,但凡前塵往事都是包買不包換。”
“既如此,我買的時候為何不說?!”
掌櫃的揚起驕傲的下顎,八字胡冒著富貴的金光。
“嗬,其實若是想重寫,一萬年靈力即可,包你滿意,你付得起麼?”
一萬年?!函驍終於明白這老奸巨猾的掌櫃的是如何在此地立足了,這明顯是敲詐!
還沒等他怒火噴發,牆角忽然晃出異宸的影子,著實讓他心頭一驚。
隻是今日那異宸神色慌張,函驍不解,一向淡定無常的魔族戰神,怎會擺出這種神色?
然,當函驍一路尾隨著異宸到了極樂城中心地帶,匾額上“風雅閣”三字皎如明月,赫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