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二沉默,喝完了一碗水,對小李氏說道“珠玉,你……改嫁吧。”
小李氏一聽,眼眶就紅了,“你說啥呢!我跟你這麼多年的夫妻了,你咋能說出這種話裡!”
葉老二的眼眶也有點紅,“珠玉,我這腿好不了了,說不定以後一輩子就隻能躺在床上了,隻能拖累你。”
小李氏坐在床邊抹著眼淚,“你隻要活著,比啥都好。咱們是夫妻,說啥拖累不拖累的。”
“就是……覺得委屈你了。”葉老二一個大男人也落下淚來,“這輩子,你跟著我沒享過福,後半輩子又要照顧我這個廢人,太辛苦了,你現在年輕……”
小李氏不願聽他繼續往下說,道“當家的,我不委屈。再說了,你這腿興許能好呢,徐大夫不也說可能站得起來嘛。”
“那也是瘸子了。”葉老二目光黯然。
“那有啥!隻要活著就好!”小李氏抹乾淨了臉上的淚,“當家的,你彆整天亂想,你要想休了我,那是不可能的,要想和離,我也不會答應的。”
葉老二看著小李氏那一臉的嚴肅,歎了一口氣。
往後二房的日子肯定是艱難的,葉老二想起了被抬回來的那天,徐大夫說紮針能恢複的好,就是一個月要一兩銀子的針灸費。
他知道家裡情況,本來也沒想紮針,可葉李氏當時就說“費那錢做啥,就這麼樣吧,能死能活就看他自己了,那藥錢都不老少了。”
他頓時就覺得心中酸澀,甚至忍不住想,自己要是一輩子都躺在床上了,他娘會不會就不要他了?像趕大哥一家一樣的把二房也分出去了?
葉老二此時忽然有點理解葉正文的心情了。
而此時的被人理解的葉正文正坐在院子裡發呆呢。
上午陳芸娘就說了那麼一句話,他後麵怎麼問,陳芸娘都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了。
他甚至都快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聽錯了,可每每回憶又清楚的很。
陳芸娘當時是說了,讓葉雲舒和肖明廷兩個人分出去立戶。
雖然這幾乎不可能,但陳芸娘既然是說出口了,那肯定是有過考慮,哪怕一瞬間。
葉正文知道妻子是傷心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妻子通情達理,若是父母慈愛,倒能從中斡旋,可偏偏爹娘都是不講理的,一邊是孝,一邊是情,兩難啊。
葉雲舒因為早上的事情一整天都心氣不順,一邊和陳雪娘收著香腸,一邊小聲嘀咕“真不知道我爹怎麼想的。”
陳雪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發呆的葉正文,悄聲說道“其實你爹已經比很多男人好了。”
葉雲舒撇嘴不說話。
她心裡其實也知道的,這個時代到底不能和自己的前世比,男尊女卑,孝字當頭,葉正文和村裡大多數男人比還算不錯的。
隻是……想到葉李氏提走的那隻雞,葉雲舒就覺得心裡頭堵得慌。
“行了。”陳雪娘知道她不痛快,“這剩下的就我來,晚上咱們吃餃子,你去割點韭菜回來。”
葉雲舒應下,將手裡的香腸擱好,拿了鐮刀挎個籃子就往河邊去。
冬日的晚霞總是來得特彆早特彆快,葉雲舒出門的時候還不覺得,等走到河邊,太陽就快要落坡了。
她割了一籃子的韭菜,站起身準備往回走,忽然見河邊一個影子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就是入水的撲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