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某家並不顯眼的工藝品店內。
躺在綿軟的床鋪上,卡特琳娜看著天花板對這兩天的遭遇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已經做好悲慘死去的準備,但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她有些不敢睡去,因為她怕自己這兩天的經曆隻是一場夢境。
等到夢醒來的那一刻,自己依舊躺在那腥臭的巷子裡,等待著生命的倒計時。
“你,睡了嗎?”
卡特琳娜看向身側。在她不遠處同樣擺放著一個床鋪。在那上麵正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在閉眼休息。隻不過與她不同的是,女孩的雙腿似乎有些問題。
自己來的這兩天還從未見過她下過輪椅。
“有事嗎?”
女孩的聲音很輕,也很冷。
卡特琳娜側過身子,看向隔壁床上的女孩。
“話說回來,我來這裡兩天還不知你的名字呢。我叫卡特琳娜,你叫什麼。”
女孩的眼睛睜開,碧綠色的雙眸在黑暗之中異常醒目。她直直地盯著卡特琳娜,就在她感覺心底發毛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女孩終於開口了。
“密涅瓦。”
“密涅瓦?”卡特琳娜重複了下對方的話,然後繼續說道“這是你的名字嗎?”
“恩。”
“姓氏呢?”
女孩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想不起來了。”
卡特琳娜看著女孩的側顏,歎了口氣。
“看來,你也有段並不美好的過去。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說嗎?畢竟以後還要慢慢相處,互相之間多些了解總是沒錯的。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沒什麼,隻是我的故事可能會讓你感覺到有些無聊。”
“那就說說看吧。我相信,我會是個不錯的聽眾的。”
女孩看向天花板的雙眸逐漸放空,她意識一點點沉浸入了回憶之中。
“我的故事,要從七八年年前說起。”
八年前,港口區。
港口區作為庭根的經濟命脈。每天除了裝卸貨物的輪船外,最多的便是在近海捕撈的漁船。密涅瓦的父親便是一艘漁船上的水手。
因為工作的原因,密涅瓦的父親很少回家。每次出海,都需要至少一周才會上岸。而每次上岸後,在處理完捕撈的魚群和進行好補給後,船隻又急匆匆的重新出海。
而密涅瓦的母親,則是附近一家洗衣房的女工。每天也是早早的出門,一直到天黑才能回家。
這樣的生活讓一家人聚少離多,每年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即便是這個樣子,一家人的收入加起來也不過七八十鎊。
雖然收入不高,但相比於那些已經流落街頭的流浪漢而言。這個略顯破落的小家庭,還是有著那麼一抹溫馨的。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五年前發生了轉變。
那天,父親和往常一樣出海。看著漸漸遠去的船隻,一種心悸的感覺在剛剛九歲的密涅瓦心中盤旋。
那天晚上海麵上刮起了颶風,沿海捕撈的船隻紛紛趕趕回了港口。幼小的密涅瓦站在海邊,看著水手們人來人往,等待著自己父親的到來。
可是,她等到了深夜也沒有看見自己的父親。
三天過去了。
這些日子,港口多了一群人。他們的臉上帶著焦急,眼角殘留著因為休息不足而留下的血絲。
密涅瓦和她的母親正是其中的一員。
沒有人嗬斥他們在這裡影響自己的工作,也沒有人帶頭驅趕他們。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某一天自己的家人也有可能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
又一周過去了。
港口上等待家人返航的人數在逐漸減少,距離那天晚上已經過去接近十天了。按照一般船隻的補給來算,即便漁船沒有被巨浪掀翻,船上的補給應該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此時等待在這的人,相比於等待家人返航,他們更像是在等一個答案。讓他們死心的答案。
又一周後。
此時的港口恢複了往日的景象。半月前的那場颶風,絲毫沒有影響到港口的繁榮。
港口邊,失去了等待家人返航的身影。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不,這樣說並不準確。
此時的港口邊還有一人在等待,那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她坐在台階上,雙目無神的盯著遠處平靜的海麵。
從她身邊走過的水手和海員隻是微微的歎了口氣,沒有多做勸解。因為他們已經見慣了同樣的場景在這片港口上演。
靠海吃飯的人中流傳著一句話。
生於海的人,必將死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