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小然。”程亦然走到他麵前,“我想出去走走。”
聞嘉魚點頭,看著背景板都在放煙花的程亦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到自己就這麼高興?
“沈濂在這裡嗎?他欺負你?”
“沒有,他是我陪房。”程亦然一頓,認真道,“他還每天逗我開心。”
聞嘉魚眨眨眼,懷疑這個沈濂不是那個沈濂。
“那就好。”聞嘉魚把這個問題拋開,又問,“你怎麼受傷了?”
“我摔倒了。”程亦然不假思索的說,就像往常敷衍看到自己傷口的老媽。
“……”摔倒是不能信的,真是摔倒那還會傳的沸沸揚揚?!不過看樣子是不願說。
“恢複得怎麼樣?還疼嗎?”
“還好。”
“還習慣嗎?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沒不習慣的,出院……再過半個月吧?”
聞嘉魚問得仔細,程亦然漫不經心的答著,估計也沒聽清人家在問什麼,隻是不斷的偷看聞嘉魚,像充電一樣,整個人都開始輕快起來。
“這麼開心?”聞嘉魚忍不住問。
“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程亦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像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單純又讓人啼笑皆非。
聞嘉魚情不自禁跟著笑起來,心底暖洋洋的。
眼前的人僅僅是因為自己出現而感到開心,而且開心持續了半個小時也不曾消減,反而愈演愈烈,聞嘉魚感覺心已經軟得一塌糊塗。
和聞嘉魚短暫的走動了一會兒,學校還要上晚自習,程亦然送他離開。
少年的身影遠去,程亦然還有些不舍,這種情緒很快就被身後小心翼翼靠近的腳步聲打斷。
程亦然迅速回頭,沒看清人影,一拽一推被拉到角落,是兩個女生,二話不說就往程亦然胳膊招呼!說不出的狠。
程亦然一開始被打懵了,拳腳雨點般往身上砸,壓根反抗不了。
打得猛,收得也快,末了放狠話。
“程亦然你給我記住了!這不會隻是一次!”
兩人趾高氣揚的轉身離開,耷拉著胳膊的程亦然站起來,慢慢走了幾步,衝上去一腳踹跪銀發的,轉身對著另外一位皮衣鼻梁砸去。
“啊!打架了!!”
程亦然置若罔聞,抓住對方頭發往下一摁,膝蓋狠狠頂上去,又是鼻子。
程亦然左手不是很靈活,但力氣要比右手大,很適合打人。
踹開狂飆鼻血的人,程亦然被銀發抱著腿拽了一下,程亦然控製著往她身上倒,左手抓著她耳朵往旁邊椅子砸去。
小姑娘臉色白得像紙,仿佛不知疼痛,瘦得沒幾兩肉的手一用力,骨骼往外突出,細得讓人擔心這一下砸過去會不會斷掉。
直到被人拉開,黑白分明的眼睛無意掃過來,冷得像冰,落在人身上,卻能灼得人生疼。
沈濂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他從沒見過那隻毀容的眼睛表現出如此生動的色彩——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
沈濂整個人愣住,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怎麼打起來了?!”
“你們那裡的?!病人都欺負!”
“先把傷口處理了!看著點那小朋友手臂!梁醫生快過來!”
找茬的兩位不良臉上都掛了彩,嘴裡隻能發出呻吟聲。
隻是程亦然的情況更嚴重些,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全無血色,半邊臉還腫了一塊,倒在護士懷裡。明明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昏過去,臉卻繃得緊緊的,一對眸子如化不開的寒冰。
直到程亦然被扶著離開,沈濂才反應過來,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程亦然她媽,要炸了。
小姑娘來頭不小,是病房的人,現在一不留神,在醫院就被人給打了。那身傷,比被打的兩人傷得還重。
醫院的人很緊張,第一時間通知了家人,一群醫生護士圍著給檢查了傷,處理了一遍。
姑娘全程肌肉緊繃,怎麼哄也沒讓她放鬆下來。
程亦然不怕疼,讓她異常的也不是疼。她一直以來冷漠得像一個精神病,什麼也不在乎,感覺不到活著,把自己往死裡作。
因為身處泥沼,所以無所謂黑暗。
但現在不同,她剛剛才看到了光。那個乾淨得發光的少年。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欣喜。
從來不會有人將她放在心上,給她製造歡喜。
現在不一樣,她有了。
她想喊疼。
小朋友狀態不好,護士把經常陪著她的沈濂叫過來了。
沈濂不知道這個神經病在發什麼瘋,她整個人還是看不出情緒,沒有憤怒,沒有痛苦,直挺挺的躺在那裡,眼睛亮得詭異,像沒有靈魂軀體,給人一片蒼白。
沈濂看了她好幾秒,歪頭的時候,聽到自己脖子響了一聲。
“誰打的?”沈濂聲音有些啞,模糊卻很有力度的傳來,“彆怕,告訴爺,爺疼你。”
“乾你……”程亦然的聲音也很啞,亮得灼人的眼睛看向沈濂,眼眶染上紅色,“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