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濂沉默半晌,僵在空中的手落到一旁碎掉的瓷娃娃鈴鐺上,一片片撿好,起身走進燈紅酒綠的街道,回頭看了眼隱入黑夜的程亦然,垂下眼簾離開。
緊握的拳頭被瓷片刺破,滴了一路的血。
從小到大,想要保護的人,真的一個也保護不了?
程亦然從地上爬起來,往反方向走,一路闖入黑暗,四周隻有幾盞在遠處發亮的燈,看著像跳躍在空中的幽靈。
程亦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橋下、公園長椅、某個屋簷下。
受到打擊的程亦然當然是不會消停的,她要不斷給自己找事做,比如畫畫、亂走、拆家,用稀奇古怪的事情塞滿腦子……
不久後她就能將這些糟糕的記憶快速封堵住,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生活下去,這個方法屢試不爽。
今天卻出了一些小問題。
夜風很冷,胸口很疼,程亦然如溺水般難以呼吸,意識往深海中沉沒,軟軟倒在地上。
一個身影百米衝刺將人抱起來,檢查身體後長長歎了口氣。
程亦然再次睜開眼睛是在一處溫馨的房間,旁邊還坐著個熟人扶著額頭在思考著什麼。
是唐菀柳。
程亦然感覺全是骨頭酸軟,呼吸不暢,很熟悉的程序了。
傷口發炎吧?
儘管她很小心,每次帶著傷折騰後總會發個高燒。
這時唐菀柳腦袋一點,突然驚醒,坐在椅子上還有些茫然,對上程亦然視線才反應過來。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醫生就在外麵我可以幫你叫。”
程亦然“……”
原來你剛才是在打瞌睡嗎?!
“我沒事……”聲音太啞沒說出來,她清了清喉嚨。
唐菀柳遞給她一杯水。
程亦然喝完好了些,這才道“這哪?你怎麼在這裡?”
“是我把你從路上撿回來的哦!你好啊!今天開始要叫我主人,知道嗎?”
唐菀柳俏皮壞笑。
“滾!”程亦然慈眉善目。
“嘿,真是不識好歹。”唐菀柳抱著手臂斜她一眼。
“嗬嗬!”程亦然冷笑,變本加厲的不識好歹,“快給我把聞嘉魚叫來!我要見他!”
對方優雅的翻了個白眼,起身給了她一個爆栗“你做夢去吧!”
說完給程亦然留下一個無情的背影。
程亦然連忙叫住她“等等!先彆走!”
“嗯哼?”
“剛剛那一句‘你做夢去吧’,應該改為‘你在想屁吃’。”
“噗!”唐菀柳忍俊不禁,“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聞嘉魚在乾什麼,可能沒空?”
程亦然沒說話,她留下句好好休息就出來房間,打了個哈切,掏出手機給沈濂電話。
“人怎麼樣?”
“人沒事,就是有點發熱,精神很不錯。”
“她什麼時候精神不好過。”沈濂嘀咕,事無巨細的問,“現在她在做什麼?什麼狀態?說了什麼?”
唐菀柳想說在床上發呆,但一琢磨還是回身進房看了眼,然後發現了趴在窗台的程亦然。
她忙放下手機喊“你在乾什麼?”
程亦然淡定地收回探出去的半個身子“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看看。”
“你是病人!”唐菀柳滿臉不可思議,指著床道,“好好休息才能恢複,快回來躺下!”
程亦然扯著嘴角,不情不願地爬回床上,蒙著腦袋拒絕跟她說話。
唐菀柳哭笑不得,上去拍了拍被子“你隻要乖乖休息,我就滿足的要求,聽話啦!”
“壞人。”程亦然嗤之以鼻,“要不是我寬宏大量,早報警了!”
唐菀柳“……”
真是不好把控的小妹妹,看來自己的決定沒錯。
她推門出去跟沈濂“哈哈哈”誇張大笑三聲,開始找茬“難怪看著這麼慘,原來如此~你也有今天啊~!”
她仿佛已經想象到沈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慘境界了,能把這個魔王整得無計可施,她對程亦然真是越發好奇了。
這又是個什麼餡的小惡魔?
“雖然我不害怕,但勞煩你正常點。”沈濂很冷漠,“她有什麼要求最好儘量滿足,彆給我自作主張。”
唐菀柳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問“你剛剛說什麼?‘最好儘量滿足’是你的意思?你知道她會有些什麼要求嗎?”
“與你無關。照做。”沈濂覺得她問太多了,直接一個命令懟過去,很不客氣的關了手機。
唐菀柳“……”
這家夥對自己比對他小弟還冷漠,誰給他的勇氣拜托自己!聽聽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憤懣的唐菀柳給沈濂回了條信息——她醒來後第一時間要求見聞嘉魚,你就當你的萬年光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