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彆說那晦氣的話,不會掉的啊!
隻是咱們咱們莊戶人家,可不能天天這麼戴著~出去招搖,太紮眼了,你且收起來,逢年過節的,戴上幾天就是,如何?”
“嗯,兒聽阿娘的,”
容娘極為孝順,順手就取下來,遞給她母親。
容娘的母親趕緊拿出絲巾,擦了一遍手才接過去,反複的看了好一會,小心的拿進屋裡,存放了起來。
剛放好出來,見自家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孩子,也覺得奇怪,順著就也看了過去,
就見容娘頭上又插了個鋥亮的銀釵,打造的更加漂亮。
“我的兒,這莫不是去了趟長安,還學會變戲法了不成?
怎地剛收起來金的,這又冒出來個銀釵?”
看著已經麻木的父母二人,容娘咯咯笑了起來;
“阿耶,阿娘,你們這是什麼臉色,兒都看不出來了。”
說著還拿絲巾掩了嘴角輕笑。
“你這孩子,莫要在逗你阿娘了,還不趕緊說個詳細明白,看把你阿娘給急的。”
“是阿耶!阿娘你不用驚奇,這銀釵是,賞賜我們八個貼身伺候的,一人一個,沒看剛才迎香,昔春他們都戴著的?”
“對對,可不是嘛,連迎香那丫頭笨笨的,都能賞個銀釵?”
容娘母親一臉的詫異。
“阿娘,這個我總能戴得吧,這個不到七貫,沒有那金的貴。”
看著孩子一臉期待的表情,林五兩口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倆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至極。
要說不叫戴吧,剛把金的給人家弄走,把這個再沒收了……也說不過去。
要說叫戴吧,這七千錢得東西,頂到頭上,得多操心……
彆說容娘家發愁,那邊迎香家裡也是差不多。
那迎香在家裡也是老大,下頭一個妹妹,三個弟弟。
圍著迎香嘰嘰喳喳……
迎香的父母出去河東的張家莊,商量換地的事兒,忙活了半天,總算是說成了。
韓武帶著自家女人,高高興興的回來,剛一進屋,就看見府裡當差的閨女回來了,兩口子立馬高興的不行。
韓武是個忠厚的漢子,當年帶著妻兒老小,和三家兄弟,拖著二十多口人,逃難到藍田與長安的中間地帶,
幾十口子,連著兩頓都沒吃過一粒米,韓武作為大兄,責無旁貸,豁出去臉麵,求救騎馬路過的老縣男,給那幾個孩子賞口飯吃,自己願意賣身為奴……
老縣男,走南闖北,隻掃過幾眼,就看出來韓武的性格,
也不廢話,拿出乾糧先叫幾個孩子分了,就帶著一群人回了府裡,一路詳細盤問,覺得韓武一家人不壞,就收留了下來。
如今韓家四兄弟,都在藍田上了戶籍,又分了田地,雖說還是窮的叮當響,卻再也不用擔心,會餓死一人了。
尤其是韓武,還有閨女一直在府裡當差,月例銀錢,孩子不舍得花一個,全拿回來家裡貼補。
韓武隻準女人動用一半,剩下的要全給閨女做嫁妝。
今日一回來,正高興間就瞅見閨女的右手,綁的像個粽子,
疑心大起,待閨女說是長安城的惡霸欺負的,一臉的青筋凸起,一句話不說,就問閨女到底是哪家,非要去活劈了那些欺壓閨女的惡霸。
迎香心裡暖和,眼中含淚,到底是自己的阿耶。
哭著將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自己紮死的那一個,也是郎君頂的缸,進去大牢住了整整十天,又賠了兩車的銀錢才算了事兒。
韓武聽說,閨女也紮死一個,心裡舒坦了許多,又聽見郎君把那些打閨女的人全部弄廢,心裡更加舒服,微笑著說道;
咱們李家莊的人出去,從來不惹是非,更不會欺壓良善之輩,但是誰敢欺負到頭上,也絕對不會怕他。
當年阿耶我,就隨著老縣男,去宰了那,打死王寡婦的富戶一家。
如今這小郎君,隨了老縣男的硬氣,還在少年就有如此血性,真好男兒一個。
跟著這樣的人家,就是吃糠咽菜,這心裡頭也是美的。
郎君為了你頂的缸,你以後可要記住在心裡,要好生伺候,
若是敢做出忘恩負義的事來,阿耶雖然老實,可也是個能狠下心的。”
“阿耶放心,兒不會忘記,更不會做那些給韓家抹黑的事來。”
韓武欣慰,親昵的拍拍閨女的肩膀。
“你這人,不說幾句好聽的,剛一回來,就儘是聲嚴厲色。
不哭了啊,郎君都給你報仇了的,來阿娘給你擦擦眼淚,以後好好歇歇,歇息好了,再去府裡伺候就是,彆……”
聽母親說著說著就卡住了,迎香疑惑的問;
“阿娘,可是我哭花了妝?”
阿娘?
“哦沒有,沒有,你這銀釵……”
“阿娘,這是郎君賞賜我們八個貼身伺候的,每人一個呢,阿娘你看看,這可是上等銀餅打出來的……
“阿娘瞅瞅……”
小心接了過去,迎香的母親,還掂了掂分量;“當家的,你看這得幾兩?”
“怕不得五兩多了吧”
韓武小心的掂量一下,又遞過去迎香手裡。
迎香母親小心的問了一句;
“迎香,你這得花不少銀錢吧?”
提起這個銀釵,迎香立馬開心的不行;
“可不是嘛,阿娘,你可是不知道,那長安城的世麵好大,這銀釵都賣到快七貫呢?真真的心疼死兒了。
當時,我都不敢接過來,還是林家姐姐塞我手裡的。”
韓武老實,覺得老縣男給他上了戶籍,分了田地,已經是天上的生活了,哪見過價值七貫的東西?激動的直抓頭。
迎香的母親說話,和容娘的母親驚人的相似;
“咱們這窮人家的門戶,你就這般天天頂著七貫到處跑?”
“阿娘,我可不舍得,我就是戴幾天,美一下,就要交給阿耶保管的。”
“我的兒,你從小就是個省心的,也是有福命的。
那年到處都是兵荒馬亂,咱們韓家舉族逃難,來了藍田,
你餓了兩頓都不吭聲,見了老縣男就叫伯父安好,可把老縣男給高興的合不攏嘴。
也該是你的造化,你三位叔父家都有長女,當時也和你站在一起,比你也沒小一兩歲,偏偏老縣男,就隻惦記著你一個。
等後來你稍微大一些了,又把你接去了府裡,從此開始,你就成了韓家,
吃的最好,穿的最好,又住著縣男爵府,還有銀錢月例可拿,一直享福了這些年。
咱們李家的五個莊子,像你這般,能去府裡享福的,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迎香的母親,仿佛又回到了艱難的歲月裡,那不知下一刻生死如何的年代,這農村女人,將閨女緊緊的摟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