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磨豆腐的方法,從漢末就失傳了的,沒想到卻掌握在阿郎的手裡,由此可見,阿郎那裡是有很多秘法保存的。
郎君您想要什麼,直接找阿郎去要就是了,阿郎就您一個嫡親子,肯定是要啥給啥的。”
“嗯,知道了。”
盧繼善回應一聲,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這貼身跟班忠心是好的,奈何不識字,懂得也不多,無法多交流。
他哪裡知道自己要的是做官的秘法,可不是那石磨豆腐的秘法,兩者不是一個意思,盧繼善也懶得解釋清楚。
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馬車的門簾子被人從外頭掀了起來,盧繼善抬頭一看已經到了府裡的前院,下人拿來馬紮放好,盧繼善從車裡下來,匆匆朝著後頭走去。
老遠就看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娘子,身旁跟著四個侍女,其中一個侍女的手裡還端著木盤,木盤上放著陶瓷盆和一個大茶碗,一行五女正在往一處院落裡走去。
盧繼善一邊緊步上前,一邊在嘴裡呼喚;
“阿妹留步。”
那年輕的娘子聞聲止步,扭過身子,看是盧繼善快步走過來,不慌不忙的蹲個標準的福禮,有些驚奇的開口問道;
“拜見兄長,對了兄長,這會兒還在未時三刻裡,兄長您不是應該在戶部裡坐堂辦差嗎,怎麼就回來府裡了,可是有什麼要事?”
此女正是被那老司徒收做義女的喬氏,已經改了名字叫做~盧嬌是也,老司徒收她做女,留下了喬加女而成嬌。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如今的盧嬌嬌,大仇得報,仇人全部被處死,心中的怨氣消失不見。
又成了高門大戶裡的閨女,飲食起居,皆有侍女下人伺候,穿的再也不是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衫,
每日都是綾羅綢緞一身,各種金釵,玉簪子什麼的十幾套行頭,老司徒親自從老家來的那些老侍女裡,挑選了一個最懂規矩的,教習她各種禮儀。
現在這盧嬌嬌已經學的有模有樣,再加上前呼後擁的侍女丫鬟,和行止之間規規矩矩,又嚴謹仔細的做派,任誰看一眼都能知道這是標準世家門閥裡出身的大家閨秀。
前陣子這盧嬌嬌心血來潮,去那喬氏老宅子所在的胡同裡轉了一圈,想著是要回憶一下過去的。
便前呼後擁的,帶著一大幫子奴仆,下人,侍女,回了那老胡同一趟。
盧嬌嬌有心想和以前的老鄰居們說說話,敘敘舊情,奈何身邊一大堆人馬跟著伺候,嚇得那些老鄰居們,靠在牆邊回話,頭也不敢抬,都沒人認出來是她回去了。
無奈的盧嬌嬌搖了搖頭,也沒說破就是自己回來了,鬱悶的扭過身子,帶著一群下人回了盧府。
為了這事兒,一直悶悶不樂了兩三天,還是嫂子盧崔氏,心疼她茶飯不思的,仔細打聽了原由,
過來她的院子裡,好一頓的勸解,姑嫂兩個一塊兒,再去街上逛了賣金銀首飾的鋪子,耍了半天,才叫她又忘記了過去。
盧繼善來到盧嬌嬌的身前,順口說道;
“噢,部裡這會兒沒有什麼要緊事情,我就趁著片刻空閒,回來取個東西,阿妹你這是要去何處?”
“回兄長的話,阿耶他老人家在北苑書房裡頭寫字,前日裡小妹打聽到一個治病的老先生,便去請來給阿耶調理一番。
這不,小妹不放心就親自下廚去做了清熱去火,又能中合臟腑的苦藥,想要給阿耶調理一下身子,此刻正要端去書房裡伺候。”
盧繼善對這個妹子的孝心,那是十分的滿意的,高興的點點頭,笑著說道;
“兄長剛好也要去見阿耶,一是請安,再者還有些許事情要請教一番,正好與阿妹同路,這便一塊去見阿耶可好。”
盧嬌嬌十分親近這個大兄的,兄長夫妻兩人對她最是親熱,還有嫂子屋裡起勢的那兩個妾室,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還十分尊敬。
盧嬌嬌有時候也去兄長屋裡玩耍,聽這兄長說一些奇聞趣事,所以對盧繼善依賴性很大,這會聽說兄長也要去拜見阿耶,連忙再福了一禮;
“是,遵兄長命。”
“那就走吧。”
兄妹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進了北苑的月亮門洞,稟報過後,得了準許進入的通傳,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門裡,同時下拜;
“兒拜見阿耶,萬福金安。”
“兒回來了,拜見阿耶,叩請金安。”
“嗯?”
正在聚精會神練習寫字的老司徒,聽見自己嫡親兒子的聲音,輕微詫異了一下,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也不看過去兒女那邊,直接說道;
“都免禮起來吧,除了老夫的兩個兒,其他人統統退下,退出書房北苑,院子裡不得有人。”
“諾。”
“諾。”
看著一群侍女,和伺候筆墨的下人,都退出書房離開,盧嬌嬌熟練的打開陶瓷盆,閉出來半碗褐色的苦藥,仔細吹了吹,感受過裡頭的熱度已經不再湯口,這才雙手端過去;
“啟稟阿耶,那先生交代過的,苦藥不能太涼,否則吃了會傷臟腑,兒覺得已經能喝了,請阿耶用過之後再寫不遲。”
盧繼善知道阿耶的規矩,天塌下來也得穩重如山,再說自己也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便站在一邊安安靜靜不再多說。
老司徒慈祥的目光看了一雙兒女一眼,這才接過半碗苦藥,嘗了一下果然不湯口了,溫熱正好合適,就一口氣吃了個乾淨。
盧嬌嬌拿出絲巾,溫柔的給自家阿耶擦拭了嘴角,又收拾好了藥碗,放到另一邊的木盤裡,這才退到兄長盧繼善的身邊站定。
老司徒又拿起了筆,認真的把沒寫完的那幅字,補充完善,小心吹了吹,拿去放在一邊用鎮紙壓了四角等著陰乾。
這才放下手中的毛筆,又拿起一副字帖,仔細的查看著,嘴裡不緊不慢,四平八穩的出聲詢問;
“未時三刻,正是官員們午時歇息的時候,你回來家中一趟,不算框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