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登記完四百貫的老頭,奇怪的問李鈺;
“李縣伯請了,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要討教一番,不知縣伯可否解我心中之疑惑?”
“丈人有話請講當麵。”
“好,這記錄出錢人的性命,老朽倒是能理解,可是還要寫上家住何方,怎麼覺得有些彆彆扭扭的,縣伯可知這是何故要寫上哪裡人氏?”
李鈺等的就是這個問題,終於有人問了出來,立馬送上迷死人的微笑;
“哦事情是這樣的丈人,方才我去求教至尊的時候,至尊說要在朱雀大街的中央尋找一個空曠之地,栽上一方石碑,把今日出錢資助朝廷大事兒的人,都給寫上去,
因許多人名字也有重合的,怕以後的子孫後人,看到了祖宗們出錢資助朝廷的事,弄不清楚張三是哪裡人,李四又是哪裡人,
所以交代下來,要寫的清楚一些,到時候叫石匠雕刻清楚,好方便以後萬世子孫前來瞻仰的。”
那老頭聽說這話大吃一驚,彆說他了所有圍在看台附近的都是大長著嘴巴,那老頭顫抖著嘴唇問道;
“什麼?要把老朽的名字和出身都要雕刻在功德碑上?還要栽到長安城最大的街道朱雀大街中間?
老朽不過就是個小門戶出身的,見識也不多,李縣伯可莫要哄我開心?”
“是啊李縣伯,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果真是至尊親口所說乎?”
“老天爺,這是要往功德碑上刻的,齊三郎你聽見沒,某家的名字要刻在功德碑上了,而且還要栽在長安城的中間呢,這往後世世代代都能有人知道某家為朝廷出過銀錢的事兒呢!”
“我聽見了老鄰居,某家又不是聾子,方才也聽得清清楚楚,還用你來解釋重複嗎?
不過話說回來了,就你那摳門的樣子,還好意思說出來叫喊,據某所知,你家的那些家業至少十萬貫往上,
而且你那三兒子還在右武衛裡當值呢,扣扣索索的就出三百貫,雖然朝廷說的是人人自願的,不逼迫任何人,
可你至少也弄個五百貫的數目也好看一些的,這以後世世代代的子孫一看那功德碑,河南道南陽府的劉氏劉遠賢資助朝廷軍事三百貫銀錢,
得了!人家肯定會隨口一問,這南陽府的劉遠賢是誰啊?怎麼隻出了三百貫錢,不知道的還罷啦,
知道你家底子的,肯定要說出去的,哎呀你們可彆提了,百年前那個劉地主啊可是個摳門的貨,怎麼怎麼囉嗦一大堆,我說老鄰居你也不嫌害臊……”
李鈺微笑著回應那老頭;
“丈人放心,侄兒怎麼敢冒著殺頭的危險,說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若不是陛下親口所說,我哪裡有膽子敢來假傳聖旨?
方才我說的一切,都是陛下在北邊那屋裡親口說的,而且還有一群文武大臣在裡頭聽得當麵,
陛下這會兒還在那上房的屋裡坐著呢,我哪敢亂來一句,丈人您儘管放心就是,我一句瞎話都沒亂說的。
那功德碑的事情陛下已經全部交給我一手處置了,明天我就要去那工部裡頭,尋找一些能工巧匠來仔細雕刻。
等到雕刻完畢,請陛下查看之後,就可以去選擇位置安放了,真真切切的事兒,可馬虎不得啊!
所以才叫寫清楚出錢人的出身是哪道,哪府,哪州哪縣,這樣的話就能清楚明白了,河南道的人擱一塊兒,南陽府的人雕刻到一起,這樣也方便後世萬代子孫查看祖宗們的豐功偉績不是。”
李鈺這邊說完,那邊笑話南陽府劉遠賢摳門的中年男子,也剛好話音才落地,那個被笑話扣扣索索的家夥,也不抬杠,靈機一動就擠出人群,到了東邊沒人圍觀的桌子麵前,陪著笑容說道;
“劉員外請,某這廂有禮了。”
劉琪哪能不知此人要來乾什麼,做了十年的京城主薄老道至極的,這人一過來劉琪就猜到他是覺得三百貫太少了些,想在功德碑上露個臉麵出彩一回,劉琪假裝不知不覺,笑著拱了拱手;
“一家的,你有何事找我?直接說來便是,若是力所能及某家同為劉氏後人,就與你行個方便之處。”
“哎呀感激不儘感激不儘啊,額事情是這樣的,方才我說錯了數目,這會兒仔細想想,家中還有一些餘錢不曾動用來著,勞煩一家子給我改上一改,將那三百貫改做三千貫即可,哎呀真是給一家子添麻煩了,多謝多謝。”
劉遠賢說著話就從袖口裡摸出一個小銀餅,差不多一兩上下就要往劉琪的手裡塞。
劉琪大搖著頭嚴肅的說道;
“一家子你可快快把銀錢收起來,可莫要來害我的清名,你不拿這銀錢出來,我還想要給你變通一下,你這樣行事本官可不敢招惹你的。
本來按照朝廷對戶部要求的規矩,是不能更改任何本冊的,可誰叫咱們是一家子呢,這樣吧本冊是萬萬不能更改的,我也不敢例外。
不過本官可以在這裡追加一層,河南道南陽府鎮平縣劉遠賢,再次出錢兩千七百貫,共計三千貫。
這樣的話,以後雕刻的匠人自然會把你的總數雕刻上去的,不知一家子你覺得這樣可好?”
那劉遠賢笑的合不攏嘴,搓著雙手說道;
“好好好,給一家子添麻煩了,多謝多謝。”
劉琪在自己登記的本冊上,從新起了一行,寫完之後放下筆;
“好了一家子,這回就變成了三千貫,不過我也想提醒一句,這寫上了本冊之後,一家子你還是儘量彆後悔或者反悔,按照朝廷的要求三天內把銀錢送到倉部司裡交差,要不然隻寫出來卻不執行……恐惹天下人恥笑的,你可不能丟我劉氏後人的臉麵納一家子!”
那重新登記的劉地主一臉嚴肅的樣子回應著;
“那還用說這是肯定的了,我要是隻登記造冊,卻不拿出銀錢絹帛來執行到位,豈止是要惹天下人恥笑?還要惹後代子孫笑話呢!
我有五個兒子,將來可是要兒孫滿堂的,再說了我雖然是個小門戶,比不上那些世家,可我好歹也是我們老家那塊的風雲人物,若是登記造冊不給執行,我這臉麵往哪裡擱?
還有我以後的那麼多子孫,走出門去也要被彆人笑話死的,我可不敢做出此等沒臉沒皮的事情。
一家子儘管放心便是,三天內我送那些售賣權的銀錢絹帛的時候,這三千貫銀錢之事,同樣也是一個大錢都不會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