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你就不懂了吧,打仗的事兒文官們可是不喜歡的,治理天下才是他們心裡念叨不停的,那些個事兒,能出政績,還能炫耀個人本事……”
儘管三人都壓低著聲音,奈何皇帝的書房可不比朝會上頭,不大的空間裡擠滿了秦王府的文武,誰聽不見了?
長孫無忌鬱悶的轉過身子,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從黃河發源地,一路下去,養活著無數的百姓,堪稱母河,拐彎急的地方不下十幾處,泛濫成災也是常有的事情,之前多有戰事,顧不上災情,
如今天下太平,四方臣服,朝廷自然不能再放任不管,傷了百姓的心,再說了,長江黃河乃是天下之基,不治理不修造河堤,叫天下萬民怎麼說?”
“好了,三位大將軍且休要說話,聽聽無忌怎麼說。”
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咬金,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終究是叫皇帝不高興了,這管錢得差事,真不好乾……
“啟稟陛下,長江黃河每年都要扔進去許多銀錢,您是知道的,除了這個事情,還有各處的驛站,都在更換戰馬,和翻新房子,這是三省六部下達的命令,臣也是無奈的很,隻能平均分配銀錢糧食。
況且上個月檢閱天下兵馬,和招待八方來客,同樣也是不小的開支,林林總總的,所以就剩下了四百多萬貫,每一處的支取,都是按照陛下交代的,三重把關,清楚明白,經得起查證。”
“嗯,這樣最好,查證的事情,還是按照往年的規矩來,年底進行,這會兒就不必再單獨進行了,朕相信你得本事,不會叫下頭出亂子的。”
“謝陛下信任。”
總算解釋的皇帝舒緩了眉頭,長孫無忌在心裡輕鬆了不少。
“嶺南的事情,迫在眉睫,可也得謀定而後動,朕決定采納諸位愛卿的建議,但是也要考量何處的反應,不能操之過急了。
可將嶺南道上化分為七郡之地,同歸嶺南道都督管轄,馮家所在的郡,不另外安排了,另外再安排一個郡給馮家管著,這樣他們就心服口服,單純的靠著這次的理由借口,不能打壓到底。
終究要有個限度的,解決嶺南的大家族不難,難在你這邊解決一個,那邊立刻又有新的上來,總不能一直把精力和兵力放在南邊,那樣得不償失。”
“陛下聖明!”
“縣就暫時不考慮了,趁著這個機會發展嶺南七郡,三年內要把郡治安排妥當,然後開始各郡下的州府衙門,十年內把這些事情落實到位就成。”
“陛下聖明。”
“剩下五郡的人選,諸位愛卿最近都仔細斟酌,隻能是咱們這邊的人馬,其他派係的一個不給,還有,朝廷得給嶺南道配發的那兩個屍餐素位的,要調回來,
這兩個人的空缺也要補上,這兩個位置很重要,不能像阿耶那時候,隨便推薦一個就走馬上任,這次要派兩個能人過去,要有所建樹才行。
還是老規矩,不能得罪馮家,還要八麵玲瓏,具體的更換人選,朕決定從秦王府十八學士裡選出,畢竟是正三品上的位置,其他人朕不放心。”
聽了李世民這話,秦王府十八學士都跟著牽動了心神,十八學士裡,除了杜如晦和房玄齡兩個之外,隻有三個是到了正三品上級彆的。
剩下十幾個可都沒有這麼高的品級,忽然放出來兩個正三品的空缺,還是正三品上,彆說朝廷裡的其他派係心動了,十八學士也個個惦記著。
即便是杜如晦也有心想要為十八學士裡自己的老友爭取一把。
正是因為品級足夠,空缺隻有兩個,所以書房裡的人都沒有接腔,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好了,接下來說說其他的事情,三天前的搜查,弄出來許多事情,下頭的牢房裡人滿為患,也該處置一下了。
一般的歹事,有長安和萬年兩縣主辦,叫他們快點的審查定案。”
“遵旨。”
“大一點的事情,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審理。”
“遵旨。”
“陛下,那抓起來的各國探馬,殺也不是,放也不是,可如何是好?”
“是啊陛下,上千人呢?”
“他們?先關著吧,暫時沒工夫搭理他們。”
“遵旨。”
“好了,基本就這些,其他的明日再說,今日朕有些頭疼,就不留大家吃飯了。”
“臣等告退。”
“諸位愛卿慢走。”
“謝陛下惦記。”
一大堆文武重臣陸續離開了李世民的書房,門外傳來長孫無忌對程咬金的責罵聲,越來越遠。
李世民揉了揉兩個鬢角,長歎一口氣,剛端起來茶碗抿了一口,門口就響起內侍的聲音。
“啟稟聖人,有玄甲軍上將……”
“宣!”
“唯!”
“沒多大一會兒,李氏九房禁軍的四族老快步進來。
“參見皇帝陛下。”
“愛卿免禮,都退下吧。”
“是。”
看看隻剩下了錢得海一個,李世民這才開口;
“可是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不過……我家老祖有書信傳回來,臣不敢耽誤,親自帶來。”
“得海。”
“陛下稍等,臣給您拿。”
錢得海快速過去接了,就拿去交給李世民。
李世民清楚,肯定是有些眉目的,要不然大家長不會輕易的寫信。
拿著書信糾結了好大一會兒的李世民搖了搖頭,再歎口氣,這才撕開。
隻看了片刻,李世民的臉色就黑成了鍋底,連手都在抖動。
下頭的四族老,耷拉著眼皮子,就當沒看見一樣。
旁邊的錢得海偷偷瞄了兩眼,頭上冒出來一層汗珠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開兩小步。
錢得海知道,家主這次鐵定要大發雷霆之怒的,所以他要退開,免得殃及魚池了。
果然,李世民沒有看完書信就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往地上摔的粉碎!
“啪!”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