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雕像人麵虎身,鱗甲附體,胛生四翼,左耳穿荒蛇異種,右耳穿森白石環,足乘兩條猙獰惡龍,可怖之極!
在瘋狂的吸收星光瓊漿之後,雕像表麵的鏽蝕一點點剝落,露出一片片金色鱗片,原本隻是頗具神韻的雕像麵龐逐漸散發出一股深藏造化、殺戮寰宇的驚天魔氣。
而楊夜的心神亦被牢牢吸啜在此處,幻化成一道五官四肢模糊的虛影。
“看到”這尊雕像,楊夜起初真是“手足無措”。
但他很快回憶起來,這神像貌似就是他前世在玄安誠古祭塔林的地窟之中,所得到的那件殷商禮器。
“這東西怎麼會鑽到我的腦子裡?還是說,此物就是造成我穿越的根源所在…”
一個個念頭閃過,楊夜心中一團亂麻。
然而緊接著未成條理的思緒便被一股股充斥著蠻荒氣息的信息碎片衝散了。
隨著時間推移,鏽蝕神像散發出來的魔氣越發恐怖,形成了一片扭曲的恐怖魔域,鼓鼓囊囊如積壓著膿水的腫泡,噴射出無窮無儘的破碎信息,衝擊著虛影。
楊夜“置身其中”,心神搖曳,無法自持。
他隱隱約約看到在遙遠的荒古,甚至是鴻蒙未判、人類尚未崛起的蒙昧紀元,無窮無儘的妖魔、神尊在一片廣闊無垠、充滿荒蕪氣息的紅土上慘烈廝殺的場景。
那些恐怖生物動輒萬丈高下,張口便吞下整條河流,大吼一聲山河破碎,手臂伸展摘落星辰,一旦死亡,血液頃刻間浸染億萬大地,滄海桑田在呼吸之間就完成演化,四季輪轉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光景。
恐怖的神魔之力!
無窮的破壞欲望!
先天成法的武道!
毀天滅地的神通!
這一切的一切遠遠超越了楊夜的想象,卻又像迷幻的精神藥劑一般充滿了誘惑。饒是他的意誌堅如磐石,都被一再撼動。
但他總算保持著一絲清明,意識到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如果不能立刻脫離幻象,讓雕像停止吸收星光,他的開靈儀式將會以失敗告終。而失去了靈根,以凡人之軀還妄談什麼修行?
隻是認知和執行是兩回事。
當他嘗試幾次之後,卻發現自己完全是被神像禁錮在了這片神秘之地,心神隻能圍繞著神像盤旋打轉,完全無法遠離半步。
當下楊夜就做出決斷。
心神幻化的虛影索性孤注一擲,一點點靠了過去。神像吸收星光瓊漿的速度突然暴漲一大截,而其身上的鏽蝕亦不斷剝落,威嚴、肅殺的凶威滾滾浩蕩。
“你要吸!乾脆讓你吸個夠!”
心神虛影一步步逼近,直至接觸到神像。
轟!
外界天地一陣轟鳴,楊夜身體四周陡然刮起一陣旋風,地麵上其他人身邊凝聚的星力瓊漿居然悄無聲息的被截取了許多,一股腦兒融入到他的體內。
天空之中噴灑而下的濃鬱星光莫名其妙稀薄了一大片,圍繞在巨石門周圍的四尊長老瞬間就察覺到異常,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星力瓊漿怎麼一下子流逝這麼多?”
“以老夫的感知居然察覺不到它們流到了哪裡?今次開靈儀式真是太古怪了!”
“不行!這麼下去,底下那些弟子得不到後續星力激發,半成型的靈根會爆炸。”
“看來我等要拚老命了!”
霎那間,四尊長老低喝一聲,竟然將自身千錘百煉的玄晶之力都灌注到石門之中,使得古老石門中噴射出來的星力再度暴漲,更添一絲超然玄妙。
此時楊夜腦海中神秘之地。
神像上的鏽蝕越來越少,漸漸露出完整的金身,輻射出的金光更是不斷濃縮成交織著殺戮和懲戒、混亂與秩序的神曦,照耀在楊夜的心神之上。
不可調和的力量使得凝固的時空都微微錯亂。
嗡!
楊夜的心神虛影退散,整個人驚醒的過來。
凝聚在周身未散的星光瓊漿終於擺脫了神像的吸扯,轉而朝著周身百骸,筋骨五臟湧去。
楊夜趕緊凝神汲取。
不多時,五道白光綢帶便在楊夜頭頂緩緩蘊生而出,白光氤氳,氣象已成。不遠處,元宗道人的目光微微掃過,旋即撤去,很顯然區區五靈根的資質和卓九巫的“蘊道根”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楊夜縱然有值得他欣賞之處,但份量顯然遠遠不及卓九巫。
“成了!”
楊夜睜開雙眼,長出一口氣。
此時的他感受到身體醺醺然,飄然欲仙,有種出塵離世之意。人體的小天地和整個世界的大天地產生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微妙聯係,萬事萬物的細微變化都似乎能夠反應在明顯增強了許多的感知中。
楊夜甚至覺得自己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撬動整個世界。
當然,這肯定是幻覺。
仔細感受一下,他發現筋肉骨骼的爆發力和強度並沒有直接增強。
但是一種牽涉到生命本質的蛻變又的確在進行。
在感知中,體內五條靈根如五根草藤纏繞在脊椎上,泛出金玉般的螢光,並源源不斷的從虛無之中抽取極其微量靈氣,化作資糧在促進靈根的生長。靈根周圍蠕生出一根根細若毫發、晶瑩剔透的根須,延伸到五臟六腑、大腦、四肢,與體內複雜的筋絡係統開始接駁。
一個奇異的生命循環從無到有,僅僅花了數息時間。
這就是生命本質的躍遷。
楊夜一邊穩固著靈根,一邊琢磨著其中的變化,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