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身材瘦弱的修長男子,有著一頭雪白長發,頭頂則是生著雪白雙角,看著有些像是之前陳朝在黃龍州得到的那對白鹿角,但又有略微不同,男子看了臉色蒼白的陳朝一眼,有些狐疑道“我還以為你有三頭六臂,原來沒有。”
陳朝看了一眼遠處,原來真要死在這裡啊?
眼前的年輕妖修,雖說看著瘦弱,但是一身氣息並不弱,隻是一眼,陳朝便能判定對方也是早就踏足彼岸境的強者,隻是氣息相較起來袁靈也要差許多,更彆說是西陸了。
若是沒有受傷,陳朝甚至不用刀就敢說能將對方直接打殺在此處,但此刻,苦海境的妖修,他都不見得有十足的把握能殺,更彆說一位貨真價實的彼岸境妖修。
油儘燈枯,便是此刻陳朝最為真實的寫照。
眼見陳朝沒有答話,那年輕妖修倒也沒有著急出手,而是在河岸旁緩慢走了兩步,問道“聽聞公主殿下親自尋你,居然沒能殺了你,是殿下放了你一馬?”
陳朝咧嘴笑道“怎麼不覺得是我放了她一馬?”
年輕妖修冷笑一聲,“還在嘴硬,你們這些人族,還真是一脈相承,最是虛偽。”
“你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這麼多人來找老子這麼一個隻剩下半條命的家夥,真以為自己就光明磊落了?”陳朝冷哼一聲,“像你這樣的,老子要是沒受傷,一隻手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年輕妖修不以為意,自顧自說道“反正不管如何,你是該死在我手裡了,對了,記住了,殺你的人叫天箴。”
陳朝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什麼操蛋名字?”
天箴哦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已經準備渡河而過。
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說完了,這就可以見真章了。
一條不寬的冰河,本就有不少冰塊漂浮在河麵上,天箴開始往前走來的時候,冰河河麵已經開始再度結冰,而且速度極快,隻是刹那,河麵便已經重新冰封,而天箴也是在頃刻間來到了冰河中央。
兩人相距,越來越近。
陳朝臉色蒼白,也隻是以手按住刀柄,默不作聲,並無其餘動作。
天箴看著這一幕,再度冷笑道“怎麼?現在連刀都沒拔出來的力氣了。”
陳朝隻是看著他,並不答話,他的那雙好看眸子裡,沒有太多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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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好似當下已經無限臨近死亡,陳朝也沒有太過害怕。
這樣的生死險境,到底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冰河不寬,天箴已經跨過冰河,來到河岸這邊,距離陳朝,隻有一丈左右距離了。
陳朝作勢拔刀,天箴冷笑一聲,早就看出來對方在等一個拔刀的時機,不過在刹那間他不進反退,拉開距離,不願意硬抗陳朝之後或許會是強弩之末最後掙紮的一刀,畢竟此人先殺袁靈,之後又在公主殿下手下逃脫,哪裡是可以輕視的。
哪怕對方如今重傷,天箴也不會掉以輕心。
不過陳朝拔刀一半,又重重將雲泥砸回刀鞘,砰的一聲,他腳下用力,踏出一個深坑,整個身子卻如同離弦之箭直接撞向眼前的天箴。
天箴臉色微變,躲閃不及,直接便被陳朝撞入冰河之中。
才結冰的冰河,此刻再次被砸出一個巨大窟窿,水花四濺!
不過隻是片刻,河裡便有鮮血彌漫開來,不過很快便被冰河衝散,隻有些淡淡痕跡。
天箴被陳朝一擊撞向心口,體內妖氣驟然而散,在頃刻間甚至沒有什麼反應,才掙紮著露出河麵,額頭處便被眼前的黑衫年輕人重重一拳重新砸入河裡。
放在陳朝巔峰時候的一拳,天箴此刻隻怕是已經有了些傷勢,不過此刻這一拳羞辱意味更大,他重新從河水裡冒出頭來的時候,隻看著眼前的年輕武夫,身上不斷浸出鮮血。
前後幾場大戰,早就讓陳朝的身軀千瘡百孔,那些傷口根本來不及徹底愈合,隻是簡單止血而已,不過此刻也再次崩開,鮮血被冰冷的河水刺激,陳朝反倒是精神不少,這種疼痛,遠不如他當初一次次地打熬身軀所受的痛苦。
天箴在妖族中算是異類,即便是在年輕一代裡名聲不小,但體魄卻一直都不算強大,這種弱勢來自他們那一族的天生缺陷,但天道有補有缺,在體魄上的缺失,卻讓他們這一族在妖術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反應過來之後的天箴雙手揮動,一條冰河河麵,重新結冰,陳朝瞬間動彈不得,他露出的半邊身子根本不能動彈,天箴麵無表情,雖說算是出
師不利,但此刻到底算是將局勢穩定了,接下來,隻需要將對麵這年輕武夫的頭顱割下來,那麼他天箴,就注定會在妖族揚名立萬,或許能就此頂替袁靈死後的空缺。
他伸手取過一塊冰塊,伸手抹過,隨著雪屑簌簌而落,一柄鋒利冰刀就此成型。
天箴就要以這冰刀割下陳朝頭顱,去享受那獨屬於自己的那份榮光。
陳朝隻是看著他,動彈不得的他,仿佛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這樣的感覺,很難讓人接受。.??.
可在很多時候,也不得不讓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