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山人從來不信這種帶有宿命論的鬼話。
然而,在唯一的親弟弟因為受到牽連而被自己的仇敵當街砍殺的那天後,他才終於醒悟。
說不出當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他毅然決然地放棄所有曾經珍若生命的外物,並迅速倒向國安部門,在成功協助對方剿滅仇敵目標後,便立即遠遁琉山山腳,每天蓄發戴冠、清修自持。
若說情人與仇敵,是他遁入道門之前,就已經忘記的凡塵雜物。
那麼因自身而早夭的親弟,便是他在遁入道門之後,每天想要忘記卻無法忘記的心魔。
他好似一粒藏匿於心臟深處的石子。
清淨山人每一次嘗試忘卻的舉動,都如同心臟嘗試著排出石子這一異物,但每次卻又都以失敗告終,最終隻會在心室壁上留下越來越多的無法磨滅的烙印。
時間流逝。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邁動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到了最後更是宛若重逾千斤。
必須要選擇忘卻嗎?
然而,他怎麼能夠選擇忘卻,又如何能夠完全忘卻。
清淨山人痛苦地蹲在地上。
天玉山。
夜色仍深。
曹清宇從篝火旁的一個帳篷鑽出。
他在附近撒了泡尿後,本打算繼續回睡袋內大眠,然而眼光在掃過旁邊的簡陋帳篷後,身形忽然一頓,他發現裡麵竟然空無一人!
道長呢?
“道長跑路啦!”曹清宇不由得驚吼一聲,一嗓子將酣睡的其餘四人全部給震醒。
“道長什麼?什麼跑路?”矮瘦男子第一個衝出來,他一邊手忙腳亂地穿鞋,一邊滿臉不可思議地問向曹清宇。
迷彩服女生第二個走出來,她甚至還未來得及將外衣穿好,隻是簡單地披在身上“不可能吧,道長怎麼會不告而彆,完全沒彆要啊!”
“就是,而且你看,帳篷在這兒,乾糧也在這兒,道長所有的行囊都沒拿走,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剩下的長發女生緊隨其後,她顯然要理智得多,稍稍觀察了一下便得出結論。
矮瘦男子循著聲音清點了下物品,發現確實如此,舒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曹清宇你乾嘛呢?金大腿沒跑,彆在這兒瞎嚷嚷。”
曹清宇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睡迷糊,沒怎麼細想嘛,不過這夜已經這麼深了,道長一個人在外麵乾什麼?”
“莫不是在練功?”
“莫不是在打坐?”
“莫不是在修仙?”
眾人說法不一,但心中卻想到了一塊去,麵麵相覷一番,均從對方臉上看出了蠢蠢欲動的“偷師”念頭。
場上沉寂。
“咳咳,要不我們去看看吧。”曹清宇半真半假地提議,“畢竟大晚上的,道長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確實容易遇到危險,我們我們一起去找一找吧。”
“對啊,外麵黑黢黢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意外。”
“走吧走吧。”
“趕緊的,彆耽誤時間。”
聽到曹清宇的建議,所有人紛紛點頭,隨後默契地開始拾掇自己,在穿戴好相應的服飾和裝備後,立即向山林深處走去。
天玉山草木茂密,附近又少有人蹤,因此曹清宇等人可以很明顯地發現草叢被摁壓的痕跡。
他們順著草叢痕跡越發深入。
而在眾人跋涉的同時,就在翻過兩個山丘的距離,三道虛浮不定的黑影正在迅速趕來。
一隼,一豹,一山犬。